。所以,叶小天得更早一些赶去天牢,以便取得杨霖的遗书。
次日一大早,叶家父子三人就出了家门。父子三人各有分工,叶老爹去县衙巡检官那里为儿子申领路引。其实在万历年间,对百姓的流动已经不像明初时那么严厉,只不过有路引在身,过关住店毕竟少些麻烦。叶小天和叶小安两兄弟则直奔刑部大牢,两人得交接一下差使。
大清早,街头行人不多,运马桶的杂役、拉菜进城的菜农,稀稀落落的车子缓缓行走在北京街头……
这种情景,叶小天每天都能见到,可是今天看着却格外亲切,因为他知道,将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可能再看到这一切。在他心中,湖广道靖州府,那真是天涯一般的存在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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玄字一号监的一间牢房里,杨霖抱着膝盖坐在墙角,痴痴呆呆的望着头顶的天窗。常常被他用来推演周易、已被他的手掌摸挲的发亮的那几枚小石子就静静地躺在他的脚边。
叶小天走到牢房前,隔着栅栏安静地看了他半晌,才扬声唤道:“杨大人!”
杨霖听到呼唤声,慢慢抬起头,用迷茫的眼神望着他,眼神的焦距根本没有落在他的身上。叶小天皱了皱眉,轻声道:“杨大人,那件事,我答应了!”
只这一句话,就像枯萎的小草突然吸足了雨水,似乎连生命都已枯槁的杨霖身上突然焕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精神,他迅速扑到栅栏边,激动地问道:“你答应?你真的答应?”
叶小天点点头,将手里提着的一只匣子放下,说道:“纸墨笔砚都在里面,大人还请快些,一会儿……就有人来送大人上路了。”
这句话似乎说的有些残忍,可现在实在不是委婉的时候,因为送杨霖上路的差官们已经来了,只是看在叶小天的面子上,在外面多等片刻,为此叶小天还花了一份茶水钱。
杨霖忙不迭地点头,用颤抖的老手打开盒子,将笔墨纸砚一样样取进牢舍,铺平一张纸,拈起笔来蘸了蘸墨,只一凝眸,便泪如雨下。
叶小天没有再催促他,他并不矫情,但此时再出言催促,无疑太残忍了些。好在杨霖也知道时间不多,他并没有耽误太久,便一边留着泪,一边挥毫疾书起来。
一封信几乎是行云流水一般写就,杨霖将那张被泪痕晕染了的遗书小心地吹干,认真叠起,回身来到栅栏边,对叶小天道:“寄信的详细地址已经写在封皮上,许给你的好处也写在其中。”
叶小天点点头,将信揣在怀中,提起盒子,对杨霖道:“告辞!”
“且慢!”
杨霖突然又伸出手,一把攥住叶小天的手腕,眼神中露出一丝凶狠。
叶小天皱眉道:“大人还有何吩咐?”
杨霖突然咬破自己的手指,用他的血在叶小天的手腕上划下三道弯弯曲曲纹路诡异的血迹,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一种叶小天完全听不懂的语言。
叶小天没有挣扎,他纳罕地看着杨霖在自己手腕上涂涂抹抹,口中念念有词,等他做完这一切,才疑惑地问道:“送封信而已,有必要这么慎重么,却不知杨大人施展的这是什么祝福秘法?”
杨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,瘦削的脸颊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:“谁说这是什么祝福秘法了?这是老夫学自南疆的一种咒魇术,以血为媒,以命为介,以临终的怨念为引,平生只可以施展一次的!”
叶小天听了更是惊讶,道:“咒魇术?我还以为这是护身符呢,你在我手腕上画来画去的,这是想要咒谁?”
杨霖翻了个白眼儿道:“画在你身上,自然是咒你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