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手去打,我在南通,替你协调一切。”
薛焕的巡抚衙门,是设在长江以北的南通。关卓凡心说,这个老滑头,躲在战火不及的南通,还说什么“协调一切”?不过走了也好,省得在上海碍手碍脚。
“那太好了,有抚台统领全局,自然万事无忧。”
“对了,逸轩你说的决战,要在哪里打?”薛焕问了最后一句。
“总不离浦江的海口,”关卓凡平静地说,“不是高桥,就是吴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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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焕在上海一共只住了两天,到了二月十三,带着徐长山,坐船回去了。他带来的江宁水师总兵鞠辉乾和手下的十七艘大船,却被关卓凡留了下来,摆在上海城外的浦江西岸,下令一见太平军的踪影,便发炮攻击。
“鞠总兵,这里是顶要紧的地方,若是有浦东的长毛从这里过了河,那可是血海般的干系。”关卓凡异常郑重地说,“不过只要护定了上海城,那么以后论起水上的功劳,自是以鞠总兵为第一。”
摆平了薛焕,关卓凡算是松了一口气,不过也有一桩摆不平的事,让他极是烦心。
上海的士绅和百姓,当然无法得知这次军事会议的内容。在他们的心目中,对轩军由开始的万众期待,到松江大捷后的欢欣鼓舞,现在却变成了大失所望,都认为轩军是自重实力,置地方上的死活于不顾。街谈巷议之中,提起轩军,尽有破口大骂的。
单是破口大骂,关卓凡听不见,也就罢了。可是每一两日,就有一班耆绅乡老到县衙来请命,要催促轩军出战,更有不知哪一位促狭的秀才,将一副对联贴到了衙门斜对面的街上,上联写的是“卓乎不群,统带多少天兵天将”,下联是“凡事三思,莫要损了两根毫毛”,算是刻薄已极。
这些人,打又打不得,骂又骂不得,这几日又是军务最重的时候,关卓凡一狠心,干脆宣布封衙七天,非军务不办,落个眼不见心不烦。
没想到,封衙都封不住。到了第三天,隐隐听到外面的动静,便有衙役来报告了:“老爷,有一位姑娘要见您老。”
“什么姑娘、姨娘!不是说了,一概不见?”关卓凡大怒,“你当的什么差?”
“这个……是敲了鸣冤鼓的……”衙役嚅嗫着说。
原来如此,这就难怪衙役要来报告自己——敢敲鸣冤鼓,自然有极大的冤情,就算封了衙,也是不能不见的。关卓凡无奈,只得随了衙役来到大堂,却赫然见到扈晴晴站在堂中,脚下放着一个箱子,一个包裹。
关卓凡皱起了眉头,恼火异常——这样的时候,多少要务在办,就算是天上的仙女来下凡,也要赶了出去!这个扈晴晴,不知有什么事要找自己,恃仗着与自己相识,又或是仗了她的美貌,就敢拿这个当做儿戏?
他几乎就要发作,可是想到扈晴晴到底曾为轩军捐过一笔大钱,于是忍了又忍,要先问问她的来意再说。
“扈姑娘,你大约不知道,这面鼓,不是随便可以敲的。”他冷冷地说,“无事击鼓,要打三十!”
“我有冤屈,为啥敲不得?”扈晴晴自然看得出他的冷淡,却象没看见一样,丝毫不以为意。
“你有冤屈?好,你且说说,你有什么冤屈?”
“我要报国,他们不许我进来,这不是天大的冤屈?”扈晴晴理直气壮地说。
报国?关卓凡被她弄得愣住了,看了看她脚边的箱子,心说莫不是装了银子来,又要捐输军饷?如果是这样,虽然不便再收她的钱,可这一份心意,着实可感,那自己倒是错怪她了。这样一想,寒霜一样的脸色才和缓下来,决定先问问清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