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白村江之役”,唐、日同时介入朝鲜半岛内战,各找带路党,各有代理人。战争的结局没有悬念,彼时还没有真正开化的日本,被处于国力顶峰的唐朝,打得全军覆没。战后日本立即“全盘唐化”,一千年之内,不敢东望亚洲大陆。
“万历朝鲜之役”,日本对朝鲜用兵,则是赤裸裸的侵略,企图吞并朝鲜后进窥中国。中国援朝,既为履行宗主国对藩属国的义务,亦为免除东北边患。彼时日本正处于其封建社会的最顶峰,中国则早已走上了下坡路,此消彼长,这场仗就打得很辛苦。
有赖张居正改革留下的殷实家底,明军最终还是把日本人逐出了朝鲜半岛。但实话实说,这场仗明朝是“耗”赢的,过程并不如何好看。
日本人输掉了这场他们称之为“文禄—庆长之役”的侵朝战争,国内战乱再起,几轮厮杀过后,德川家康成为最后的胜利者,建立江户幕府,延续至今。
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熟稔史实,有这两场战争打底,对于日本,只要关卓凡小小开个金手指,他们便会生出清醒的认识:只要肌肉一鼓起来,日本就会染指朝鲜,继而以朝鲜为跳板,窥伺中国。
关卓凡从原时空取材、伪造的那份揭帖,就是这个小小的金手指了。
加上现下内平发、捻、回,外平美利坚南逆之乱,读书人对国家的战争能力高度乐观,红头发绿眼睛的都打趴下了,一介倭夷岂在话下?此时不示人以慷慨激昂,更待何时?
基于以上的判断,关卓凡才会将关于日本的事情“交议”。
果然,一如关卓凡所料,言路上迅速形成了一面倒的求战的舆论。
前戏做完,到了最后确定对日大计的时候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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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月阳春的暖意,穿过门帘,透入养心殿东暖阁内。
上面的两宫皇太后,下面的军机全班,都是精神奕奕的。
正在说话的是圣母皇太后。
“刘长佑那个折子,似乎是要把日本连根拔起的意思。我瞧着日本国内,也是有顺有逆的,如此不分良莠,玉石俱焚,会不会过了一点儿?”
关卓凡说道:“圣母皇太后圣明。日本国内,真正生了不利我中华之心的,只有一个长州藩。日本的幕府,一向敬慕天朝,自开幕的德川家康以来,十四代将军,都对中国很恭敬的。”
事实未必尽如关卓凡所言,但扶幕灭长是既定的章程,中国现在还没有能力吃下整个日本,对付日本,只能一步步来;还有,如前文所言,列强也不会允许中国独吞日本,像刘长佑那样激进,反倒会把事情办砸。
他顿了一顿,说道:“臣以为,日本国内,这‘顺’,便是幕府,这‘逆’,便是长州藩。咱们应该仿美利坚平叛故事,扶顺灭逆。”
慈禧点了点头,说道:“这个‘幕府’,自然就是他们的政府,这个‘将军’,自然就是他们的首辅,只是……总觉得有点怪怪的。看你们的折子,日本这个国家,似乎皇上呆在一个地方,幕府呆在另外一个地方,这是为什么?难道他们君臣之间,不大和睦?”
这话问得犀利,关卓凡提醒自己,要小心回答。
他略略沉吟了一下,说道:“回圣母皇太后的话,这是日本的国体,一千几百年了,都是这个样子,也说不上和不和睦。不过,臣有一个小见识,日本这个国家,自己人如果太和睦了,就要对外生事。像现在这个样子,他们君管君的事,臣管臣的事,对咱们中国,是最好的。”
关卓凡的话,间接承认,日本“君臣之间,不大和睦”,这个两宫皇太后都听懂了。就中国国家利益而言,确乎是关卓凡所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