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拿这个案子来说,‘刺儿头’不听长官管教,非得暴打一顿不可?照规矩来就不行?扯什么蛋!”
“‘规矩’上面,治这种‘刺儿头’的招儿多了去了!加练,罚跑圈儿,罚做俯卧撑,不都可以?有多少罚跑圈儿的兵,跑到口吐白沫,甚至有过身子骨儿不好跑死了的!——都出了人命了,也没见‘士兵委员会’呈告!什么是规矩,什么是不守规矩,人当兵的心里面门儿清!”
“还不成,你可以上报军法,自然有人来打他的军棍,抽他的鞭子,直至开除他的军籍!用得着你来拳打脚踢?”
顿了一顿,关卓凡厉声喝道:“这个理儿——都想明白了没有?”
“想——明——白——了!”
诸将齐声大吼。
“那个冯某,抽十五鞭子,开除军籍,遣回原籍!”
“是!”华尔朗声应道。
“还有,伊克桑、白齐文!”
“到!”刷啦一声,伊克桑、白齐文站了起来,挺胸立定。
“你们两个,一人给我交一份检讨上来!字数不许少于一千,自个儿写——听见了?”
“是!”伊克桑、白齐文大吼。
“坐下!”
“至于马进忠一案,‘规矩’明明白白,该怎么办就怎么办!别想着他是步军马队出身,也别想着他是汉人还是旗人——轩军里边,什么时候讲究过这些?”
“轩军里边”,并非从来没有“讲究过这些”,不过,爵帅义正词严,大伙儿也只好跟着装傻。
总之,爵帅如此说法,马进忠是必定要被降级了,他连长的位子,是保不住了。
“马进忠的荒唐,不无可悯,可是,规矩就是规矩!”
“也许,会有人对这个‘规矩’有些想法:现在并不打仗,为什么还把我们天天关起来?为什么天天没完没了地训练?”
关卓凡再次放平了语调:“想讲清楚这个事儿,话头就得扯远一点儿。嗯,扯到哪儿呢?就扯到我刚刚到步军统领衙门报到、管领南营马队那时候吧!”
扯得这么远?诸将都竖起了耳朵,关卓凡步军马队的老部下张勇、伊克桑两个,尤其打醒了十二分精神。
“我记得,我到步军统领衙门报到的第一天,送了人家一百二十两银子,加上前两天为了这个事儿花的三百多两银子,花了差不多五百两银子。当时我想,老子整副身家,也就千把两银子,这才几天,就花出去一半了,长将以往,怎么得了?”
没想到爵帅说的,居然是这样一档子事儿,诸将无不大出意外。
“谁想到,我一接了南营寅字队管带的位子,下面四位哨长,就一人塞了一个红包过来。我偷偷打开一看,嘿!一个红包五十两,一共二百两!这一天下来,出去一百二十两,进来二百两,这门生意,做得过啊!”
听了这个话,别人还好,张勇却“刷”得一下子脸就红了。以张副军团长面皮之厚,这个表情可是难得一见——他就是当年那“四位哨长”之一。
“可是,如此当兵,真正是做生意——这样做生意的兵,他娘的能打仗?!”
关卓凡伸出右手,食指中指并拢,重重地敲了一下桌面。
诸将心头都是猛的一颤。
不过,爵帅的声音依然平静:“各位晓得,我是早就不收礼的了。嗯,不晓得别的人又如何呢?张克山!”
“啪”地一声,张勇起身立定:“到!”
“你呢?”
张勇大吼:“标下也早就不收礼了!标下的正俸、养廉银、军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