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馥心中一动,正要说话,李鸿章笑着摆了摆手,说道:“离题了。玉山,请你继续——接风宴之后,就该上路了吧?”
“是,”周馥说,“这一路,壮观得很!”
“这个‘美利坚代表团’,约翰逊副总统以下,显宦巨贾,加在一起,数以十计,其中最重要者,让我算算,有——”
顿了一顿,开始扳手指头:
“国务卿西沃德氏,名威廉。”
“财政部长切斯氏,名赛门。”
“商业部长戴维斯氏,名戴维。”
“战争部长斯坦顿氏,名埃德温。”
“军械部长拉姆齐氏,名乔治。”
“联邦军队总司令格兰特氏,名尤利西斯。”
“联邦西部军管区总司令谢尔曼氏,名威廉。”
“众议院筹款委员会主席谢尔曼氏,名约翰——这两位谢尔曼,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。”
“参议院外交委员会主席卡梅隆氏,名西蒙。”
“这十来位,是‘代表团’中最紧要的人物,在美国朝廷中,也是地位最高的要角,拿咱们中国来做譬喻,差不多把一个军机处和半个内阁都搬了过来。”
“另有数十位工商巨贾——爵相晓得的,西洋以商立国,大商人的地位极高,不在朝廷大员之下。不过,人数太多,我也记不大过来,佼佼者如希尔氏,名威利;摩根氏,名约翰;洛克菲勒氏,亦名约翰。”
李鸿章大拇指一翘:“玉山,了不起!换了我,这么多叽里拐弯的洋名字,可是记不清爽!”
周馥笑道:“爵相谬誉。也有许多名字我记不得的,不过,都抄录在笔记中了,回头整理好了,一并给爵相送过来。”
“好,”李鸿章说,“玉山,你真是有心人!”
顿了一顿,说道:“这里边儿,有些名字,似乎是听说过的。譬如,那位——嗯,‘联邦军队总司令’格兰特氏,还有,‘联邦西部军管区总司令’谢尔曼氏。”
李鸿章只听了一遍,官职、姓名便记得一字不爽,周馥也不由佩服,说道:“是!爵相好记心!这两位,在轩王当年从美国发回国内的奏折上,都是露过脸儿的。”
李鸿章微微一笑,说道:“这么说,也是‘故人’了。”
周馥笑道:“爵相,‘故人’二字,形容入妙!尤其是那位‘联邦西部军管区总司令’谢尔曼——美利坚平叛,轩王南下亚特兰大,之后势如破竹,最终打到了南逆的都城里士满,这一路,一直就是和这位谢将军联袂作战的——这个情形,犹如爵相之于轩王,并肩携手,战上海,定江苏!”
李鸿章哈哈一笑:“不好比,不好比!”
其词若憾,其实甚喜。
“算上文书、随从,”周馥说,“这一支‘访华代表团’,超过两百之数。”
“在此之前,‘顾问委员会’已向美商,订购了一百架西式马车——这种车子我见过,形制和咱们的车子,大不相同,轻便灵活,跑起来,也要快得多。”
李鸿章微微一笑,说道:“这倒是不坏,人没到中国,先做成了一大笔生意。”
“是,周馥说,“不过,有人说,这种车子,出品最佳者,还得算英吉利。当然,比起美国货,英国货多少也要贵一点。”
“品质就算有所差别,”李鸿章说,“大约也有限。关键是,美国人坐美国车子,客人心里妥帖嘛。”
“是,”周馥说,“‘顾问委员会’那边儿,大约也是做如是想的。”
李鸿章点了点头:“这才是办洋务的样子,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