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议上个把时辰,才能把所有折子议完,就算年纪不大,身子骨儿打熬得好,膝盖下又放了拜垫,跪足一个上午,那个酸爽滋味,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。
母后皇太后端的是体贴呀,军机大臣们纷纷谢恩,站起身来。
过了午初,所有的事项,终于都处理完了。
大军机们跪安,慈安说:“关卓凡,你留一留。”
这是意料中的,关卓凡应了声:“是。”
大军机们辞出,留下慈、关二人。
嗯,某种意义上,这算是一个“历史性”的时刻,因为,这是慈安和关卓凡第一次“独处一室”。
沉默了好一会儿,关卓凡正在奇怪,慈安开口了:“我早该去看看丽妞儿了,为了你一直忙,一拖再拖,现在你回来了,这个事儿,就该办了。”
声音干巴巴的,似乎……还有一点颤抖?这,可有点儿古怪。
而且,古怪的,不止是声音。
“是,”关卓凡平静的说道,“请母后皇太后赐下准日子来,臣回去,说与公主,具折奉请。”
“就……后天吧。”
也是后天?这姐俩儿,挺像的呀。
“是,臣遵旨。”
“关防、仪仗,”慈安说道,“都由你自己来办,呃,一切都比照……圣母皇太后临幸敦柔公主府好了。”
关卓凡微微迟疑了一下,说道:“是,臣谨遵懿旨。”
沉默片刻,慈安似乎有点儿不放心,又说道:“我是说,这一趟,掌銮仪卫事大臣和领侍卫内大臣,就……都不随扈了,你,明白了吗?”
“臣明白,轩军办这个差使,多少比銮仪卫和内廷侍卫方便些,也多少能省些费用。嗯,母后皇太后力戒靡费,这是汉文帝衣弋绨之义,上行则下效,君臣交儆,就没有人敢浮冒了!”
师傅替两宫皇太后讲过《治平宝鉴》,慈安是晓得“汉文帝衣弋绨”是什么意思的。
“呃……就是这个意思了。”
又沉默了片刻。
“太后还有……别的吩咐吗?”
“嗯……没有了。”
不过,顿了一顿,慈安又说道:“一切、一切,比照圣母皇太后临幸敦柔公主府,就好了。”
呃?又说一遍?
“是,臣记住了。”
“你……跪安吧。”
关卓凡走出养心门,抬起头来,天阴沉沉的,不晓得会不会下雪?
太奇怪了。
不是说天气,是说慈安。
去女儿家串门,本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,换了以往,慈安一定讲得兴致勃勃,还会连带着各种打趣,今儿怎么……
嗯,怎么说呢,那个样子,就好像要她……“单刀赴会”似的?
还有,她反复强调,“一切比照圣母皇太后临幸敦柔公主府”,怕关卓凡领会不到位,还特地把銮仪卫和内廷侍卫摘了出来——这其实是没有必要的,以关卓凡的敏锐,哪里会不明白她的意思?
而且,这个话,前后说了两遍,第二遍,甚至用上了“一切、一切”这样的措辞。
什么意思呢?
母后皇太后的起居,算是简朴的,不过,她要“比照圣母皇太后临幸敦柔公主府”,当然不是为了“力戒靡费”,什么“汉文帝衣弋绨之义”,关卓凡和慈安都明白,那不过是台面上的说辞,迷迷旁人的眼罢了。
台底下的真实用意是什么呢?
不消说,是为了保密。
在这个问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