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礼国赶忙说道:“亲王殿下,您误会了!中、英两国是真诚的朋友,在南非的问题上,您更加是敝国最紧密的盟友,怎么能够说是‘外人’?”
顿了一顿,说道:“我之所以犹豫,是因为,不知道该怎么向您准确描述伦敦的德兰士瓦政策?——事实上,对待德兰士瓦共和国,女王陛下政府内部,存在两种意见,争论得很激烈,并没有形成统一的意见。”
“两种意见?”
“是,”阿礼国说,“第一种意见认为,布尔人毕竟是……文明人,而且,毕竟来自于欧洲,和他们打交道,不应该采取过于强硬的政策,应该以沟通、合作的方式为主。”
靠,“不应该采取过于强硬的政策”?不,不,你们千万要打起来,不然,老子花的偌大气力,岂非白费了一大半?
关卓凡微微皱眉,说道:“如果沟通、合作能够见效,谁愿意采取强硬的政策?可是,嘿嘿,拿句中国的俗语来说,这布尔人是——请原谅,这句话听起来不大雅致——‘粪坑里的石头——又臭又硬’!”
阿礼国呆了一呆,反应过来,“哈”了一声,微微苦笑:“您的比喻真正形象——谁说不是呢!”
“布尔人举族离开普敦,”关卓凡说,“向北播迁,就是一个非常好的证明——他们宁肯颠沛流离,去跟荒原、饥饿、疾病、野兽以及数不清的野蛮人打交道,也不愿意留在女王陛下的治下!嘿嘿,不晓得贵国什么时候成功地跟他们‘沟通、合作’过?如果有,我倒是很愿意学上一学。”
阿礼国有点儿尴尬,说道:“您说的对——事实上,就我个人而言,也是不赞成这种政策取向的。”
“还有所谓的‘文明人’,”关卓凡“哼”了一声,“我不晓得,布尔人,到底能不能算是真正的‘文明人’?英国到达南非没多久,就着手废除奴隶制——谁的奴隶制,布尔人的奴隶制!布尔人不肯安居于女王陛下的治下,主要原因之一,不就是要维持他们奴役黑人的权力吗?”
阿礼国沉默片刻,说道:“亲王殿下,您的这个观点,和敝国政府的强硬派的观点,几乎是一致的。”
“唉,我不是什么强硬派,我只是为花旗矿业公司的未来发愁。”
“这——我完全理解亲王殿下的忧虑。”
顿了一顿,阿礼国说道:“第二种意见,就是我方才说的‘强硬派’了。这一派,又分成了两种观点,第一种观点相对温和,认为大英帝国不必直接和德兰士瓦共和国发生冲突,只要对祖鲁人提供必要的援助就好了——他们认为,祖鲁人可以有效地牵制德兰士瓦。”
关卓凡微微摇头,说道:“我不喜欢这种观点,爵士。我承认,我这么说,是出于自私的考量——祖鲁王国在德兰士瓦共和国以东,祖鲁人就算能够挡住布尔人,对于英国来说,最大的获益,不过是抑制住布尔人东向的扩张,不使布尔人获得南非东海岸的出海口罢了。可是,德兰士瓦境内的各国商人呢?不还是要忍受布尔人的苛捐重税嘛?这其中,不止有花旗矿业公司,也包括英国商人啊。”
阿礼国沉默了片刻,说道:“是,这个观点,多少保守了一些。”
“再者说了,”关卓凡说道,“祖鲁人真能够挡住布尔人的东进?我表示怀疑!布尔人确实是在祖鲁人手底吃过亏,可是,那是因为,那个时候的布尔人,力量单薄,几乎连饭都吃不饱!现在有了黄金和钻石,布尔人迟早会变得富足而强大!我们真的相信,到时候,单靠野蛮人的力量,就能够挡住布尔人?”
阿礼国紧张地思索着,过了一会儿,点了点头,说道:“您看得很透——经过您的分析,我……也不看好祖鲁人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