句话,抬起头,已经到了遵义门的门口,进去,就是养心门了。
养心门进去,就是养心殿了。
关卓凡轻轻吸了口气,拾阶而上。
进入西暖阁,请过安,站起身来,慈安脸上的神气,果然“古怪”,关卓凡看在眼中,不由心头一颤。
但是,慈安是不会在脸上藏事儿的人,从她脸上的表情,关卓凡已经猜到,“查体”的结果是什么了。
养心殿又一次被“清空”了,这一次,只剩下慈安和关卓凡两个人。
当确认所有“无关人等”都退出了养心殿,慈安一直努力抿紧的嘴唇,不可自控的微微的哆嗦起来,接着,她右手抓紧榻几的边缘,放在左腿上的左手,抬了起来,颤抖着,似乎要伸向关卓凡。
这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,关卓凡脑海中光芒一闪,抢上一步,在慈安面前单膝跪地,伸出右手,将慈安悬在半空中的左手,轻轻的握住了。
慈安浑身一颤,但她并没有将手往回抽,反而紧紧地抓住了关卓凡的手,泪水又一次涌了出来。
养心殿里虽然没有第三个人,但慈安还是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哽咽的声音:“她们都……都……没有事儿——没出过阁的,都没有……破身;出过阁的,有的生了‘女人病’,可是,不是……‘杨梅’。”
这原在关卓凡意料之中,但他还是微微的松了口气。
“她们”既没有事儿,那么,有人就“得”有事儿了。
“怎么办?”慈安的声音中,夹杂着难以抑制的绝望和惊恐,“是……‘他’,还是……‘她’?”
这话,第三人听来,一定莫名其妙,但关卓凡明明白白,第一个“他”,指的是文宗,第二个“她”,指的是慈禧。
慈安的绝望、惊恐,非止一事,是多重的。
小皇帝的“杨梅”,不论“过”自谁——生父也好,生母也罢,都是慈安不可承受之重——一个是先帝,一个是和她比肩而坐、共同垂帘的“姊妹”,都是身系四海之重的人,动止皆关系天下,接下来,朝局、社稷,会因此发生什么大波折、大动荡?
对此,她完全无法想象,也就根本不晓得,该如何面对、处置这个荒谬至极、可怖至极的局面?
只觉得,大变将生,剧震将至,弄不好,天翻地覆,而她,被牢牢的钉在了目下这个位子上,无从闪避。
此其一。
其二,醇王“闹殿”,对于慈安,产生了两大影响:
第一,“议立嗣皇帝”的要求,从一个侧面,进一步向她强调了嫡子之身陷绝境,药石罔效,彻底打破了她仅存的一点侥幸和幻想。
第二,慈安不晓得,醇王之举,背后有没有其他的名堂?“议立嗣皇帝”,只是他个人的意思,还是亲贵的“公议”?
醇王的行径,叫慈安感到了一股莫可名状的威胁——她说不清楚这个威胁到底是什么,只觉得……自己的位子,摇摇欲坠。
所以,她要抓紧关卓凡的手。
此时,她比以往任何时候,都更加依赖眼前的这个男人——除了他,她也没有第二个人可以依赖了。
这,自然是关卓凡“乐观其成”的。
醇王的莽撞,无意之中,很帮了关卓凡一把。
慈安看不清、看不透目下波云诡谲的局面,但是,她的忧虑,并非全然是在杞人忧天。
她弄不清楚醇王说的那些复杂的“大宗”、“小宗”,但是,她有一个模糊的、本能的疑虑:若嫡子“龙驭上宾”,嗣皇帝登基,不论继统的是谁,他都有自己的生身父母,那么,自己这个母后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