薨了,嗣皇帝只能够照着亲王的规格祭吊,不可以……呃,仿佛‘国丧’的。”
就是说,不能披麻戴孝。
慈安秀眉紧蹙,发了一小会儿的怔,然后,轻轻的摇了摇头,小声的嘀咕着:“这,不对头啊……”
母后皇太后的声音虽低,下边儿的大军机们,却都听得清楚,大伙儿都不由得心中苦笑。
“回母后皇太后,”关卓凡说道,“这上头,确实没有真正两全其美的法子,不然,前明也不会闹出‘大礼议’这样子的大麻烦了。”
慈安不说话了。
过了好一阵子,就在军机大臣们都觉得,再不说点儿什么,就很不妥当了的时候,慈安开口了。
“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,像前明世宗皇帝那样,一定要认回自己的生身父母,倒是更合人伦的!可是,唉!”
叹了口气,继续说道:“如此一来,拿你们的话说,帝系就偏移了,统绪就乱了!放在本朝,放在目下,就是……如果嗣皇帝……唉!”
母后皇太后有点儿语无伦次了。
“假若真那么着,不说什么‘帝系’、什么‘统绪’了,单说打文宗皇帝这儿,就绝了嗣了!大行皇帝就更不必说了!我……唉!”
下边儿的军机大臣,包括关卓凡在内,身子齐齐往下一矮。
嗣皇帝“承嗣”,悖逆人伦;不“承嗣”,帝系偏坠,统绪混乱,甚至,致文宗显皇帝父子于“绝嗣”的尴尬境地——反正,只要是立小宗,怎么着都是不对!
这还没算“大礼议”一类的震撼朝局、致遗后世之讥的大麻烦。
那么……
“我这个皇太后,”慈安继续说道,“前边儿有没有‘母后’两个字,其实没有什么关系,甚至,我做不做这个皇太后,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……”
这种话,臣子如何可以承受?
关卓凡撩袍跪倒,大声说道:“母后皇太后何出此言?‘母后皇太后’之尊号,受之于天!天地共鉴,神明共佑!没有母后皇太后,哪里有大清的今天?‘母后皇太后’五字,百世千世,岂可有一字之改易?若有人逆天而行,神明殛之!亿兆生民共讨之!”
微微一顿,“妄蓄异志者。若想得售其谋,别的不说,先得从臣的尸体上踏过去!”
说罢,磕下头去。其余四位大军机,心旌动摇,也一起磕下头去。
慈安强笑说道:“话说重了,话说重了,起来说话。起来说话!”
关卓凡又磕了一个头,这才站起身来。
“我是说……唉!”
慈安再用手帕子,拭了拭眼睛,说道:“我是说,若真叫文宗皇帝爷俩儿绝了嗣,在‘下边儿’,连口吃的都没有,将来,我‘下去’了,哪里还有脸见他们爷俩儿?到时候。是不是,得……拿块手帕子,蒙住了脸?”
这种话,更不是臣子可以承受的!
关卓凡再次跪倒,连声说道:“臣等惶愧无地!臣等惶愧无地!”
文、曹、许、郭四位大军机,人人汗出如浆,随着关卓凡,伏下身去,也一叠声的说道:“臣等惶愧无地!臣等惶愧无地!”
“起来,起来!”慈安想挤出笑容来。却没有成功,“我……一个女人家,说的都是女人的话,你们……别见怪。”
关卓凡再次站了起来。
“宝廷的折子。”慈安说道,“没有马上发下去,并不是想把它‘淹’了——实在也‘淹’不掉,我晓得,外边儿已经拿这个折子吵翻了天了!——没有马上发下去,是因为关卓凡不肯代我批这份折子。我呢,实在是不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