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卓凡笑了一笑,说道:“拿破仑三世此举,就转移国内舆论压力、避免两线作战而言,确实是聪明的——比咱们想象的要聪明。”
顿一顿,“不过,皇帝陛下大嘴一张,就要吃下一半的下黑森和整个的普法尔茨,一定把南德诸邦吓坏了——黑森、巴伐利亚固然瞠目结舌,巴登、符登堡也会有唇亡齿寒之感,特别是巴登,同法国就隔着一条莱茵河,拿中国的话说,简直是‘鸡犬之声相闻’,一定会想,黑森、普法尔茨之后,下一个,是不是就该轮到我了?”
再一顿,“可怜南德四邦,还一直将法兰西皇帝陛下当做自己的保护人呢!万没想到,‘保护人’竟然是这样一副狰狞的嘴脸?”
北德意志联邦成立后,南德意志只剩下了黑森、巴伐利亚、巴登、符登堡四邦,除此之外,还有一个施瓦本,即西班牙王位风波关键人物利奥波德王子他们家的那个邦,不过,施瓦本是霍亨索伦家族的发祥地,是百分百普鲁士的附庸,身在南德,心在北德,典型的“身在曹营心在汉”,没有人将其看做南德意志一脉。
李福思轻轻一拍大腿,“殿下睿见!七星期战争之后,北德意志联邦成立,南德四邦,一直苦苦纠结,加入还是不加入?在上位者自然更想保持独立,中下层则更乐意同北德合而为一,赞成、反对两派,基本上势均力敌——”
顿一顿,“七星期战争,普胜奥败,南德四邦不能再指望奥地利的支持,乃转而向法国寻求保护,而法国也决不能容许南德为北德所并,出现一个统一的德意志帝国,于是,双方一拍即合。”
再一顿,“现在,南德四邦蓦然惊觉,自己所求之‘保护’,竟是送羊入虎口?——哈哈哈!这个反差,可未免太大了些!幻灭之下,就是四邦之上位者,也该掉过头来,北望柏林,投入北德意志联邦之怀抱了吧?”
李福思讲的兴高采烈,简直有些口沫横飞了,之前的尴尬,一扫而空。
拿破仑三世没有钻“埃姆斯密电”的套儿,普鲁士虽然失望,不过,政府高层——包括俾斯麦在内——私下底有这样一个看法:
此计不售,法国向普鲁士提出道歉、追责、裂土等一系列苛刻要求,针对的是普鲁士,然而,中国的压力却更大一些——普、法之间,只是外交纠纷,中国却要在战场上独承法兰西之重。
此一变故,对普鲁士来说,其实利害参半,而且,也许利还大过了害。
拿破仑三世向黑森、巴伐利亚提出领土要求,必激起南德四邦的强烈反感,惊恐交集之下,南德必转向北德,德意志的统一进程,因此加快些也说不定呢。
这一层,中、普两国首相大人的看法,基本上是一致的。
“是的,”关卓凡微笑说道,“南德四邦换保护人喽!”
顿一顿,“不过,我想知道,当法国军队越过边境,开入黑森和普法尔茨的时候,贵国会出兵履行‘保护人’的责任吗?”
李福森一怔。
他虽然脾性火爆,但感觉和反应都很敏锐——不然也不能做外交官,更做不到驻大国的公使——立时听了出来,辅政王殿下的语气中,颇含讥讽之意。
紧接着反应过来了:自己方才的兴高采烈,很不适合。
法国人没有入彀,你那么高兴干什么?就算普鲁士因此赚了点儿便宜,你也得先替盟友想一想——在军事上,中国正独自承受法国的重压呢!
呃……
尴尬之色,立即回到了李福思的脸上。
而且,辅政王殿下的这个问题——
李福思舔了一下厚嘴唇,嗫嚅了一下,“呃,其实,也不能就说普鲁士是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