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南北双腿一软,“噗通”一下跪倒在地,心疯狂的跳动起来,一时之间,头晕目眩,几乎喘不过气儿来了。
“小子,干的不坏啊!”老马疲倦的微笑着,“你们拢共才九个人,能把一百几十号的法国兵赶了回去……这一回,十有八九,可以挂上红带子喽……”
赵南北感觉鼻子酸的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,他尽最大的气力忍住泪水,颤颤巍巍的伸出手,伸到一半儿,又停住了——他实在不敢去碰老马的身体。
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,猛的转过头,带着哭声大吼:
“医护兵!医护兵!医护兵!”
老马微微摇了摇头,“别折腾了,我自己晓得自己的事情,不中用了……”
赵南北呆了一呆,再也忍耐不住,放声大哭。
他哭的是如此的撕心裂肺、如此的绝望无助——就是他自己的亲生父亲过世的时候,也没有这样子哭过。
李全也哭了起来。
“哎,哎,小子们,别嚎了,有这个空儿,帮我个忙吧……”
老马一边儿说,一边儿吃力的抬了抬左手。
泪眼朦胧之中,赵南北看见,老马蜷缩的手指中,是那只精致的雕花烟斗。
“我那个布袋子,装烟丝的,不晓得掉到哪里去了,你们看看……能不能去哪儿找点儿烟丝来,替我装个烟……”
赵南北哆哆嗦嗦的接过了烟斗,使了使劲儿,可是,站不起来——两条腿全软了。
他的心,再一次被那种巨大的绝望感攥紧了,以致腰部无法支撑上身的重量,整个人匍匐在地,再一次放声大哭。
就在这时,赵南北的屁股,被人用脚尖儿狠狠一戳,背后传来一声怒吼,“你们两个瘪犊子,在这儿嚎啥丧呢?都给我起开!”
赵南北抹了一把眼泪,一转头,条件反射般的跳了起来,“啪”一声,敬了个礼,结结巴巴的,“团……团……长!”
来者是第四师第十四团团长邱定均。
邱定均是个大个子,且非常壮实,铁塔一般的身躯,蹲跪下来之后,似乎也比赵南北和李全矮不了多少。
他又是一声大吼,“医护兵!”
赵南北身子一颤,耳膜被震的嗡嗡作响,
老马轻轻的骂道,“操!老邱,你这一嗓子,死人都他娘的能给你吓活过来……”
邱定均回骂,声音大的多了,“你他娘的还没咽气儿呢!等你老小子咽了气儿了,再来说这种屁话也赶得及!”
微微一顿,“水!赶紧弄些水来!干净水!快!”
赵南北、李全:“啊?啊!是!是!”
老马对营长张文岳、连长左钊乃至排长王大祥,都很尊重,在他们面前,都自觉以下属自居,反倒是对着团长,一口一个“老邱”,一口一个“他娘的”。
当然,邱定均对老马,也绝不会比老马对他更客气些。
医护兵终于到了,邱定均一伸手,“剪刀!”
在团长剪开老马的上衣的同时,士兵们纷纷将自己水壶里的水倒进行军锅里,装了两个半锅。
邱定均用一只锅里的水洗干净了自己的手,然后,用另一只锅里的水,冲洗老马的伤口。
从剪开军服到冲洗伤口,一系列的动作,都异常的敏捷、娴熟。
老马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了,“老邱,我求你件事儿……”
“说!”
“求你替我给王爷带个话儿……唉,你一个团长,王爷那儿,说不上话……这样吧,你跟师长说一声,请他替我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