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”之“堂皇”,也点明了,这道“恩诏”,是不可能收回去的,你如果推辞,除了有“独自向隅”之嫌,也会被“造作矫情”之讥。
所以,推辞的话,就不要说出口来了吧!
过了片刻,恭王咽了口唾沫,微微透了口气,涩声说道:“臣……领旨谢恩。”
送走了两位传旨的钦差,恭王府上上下下,立即喜气洋洋起来了。
“世袭罔替”,这还了得?
大清朝的国祚延续多久,咱们这座府邸,就是多久的“恭亲王府”!嘿,真正叫“与国同戚”了!
第一个兴高采烈的,是载澄,他既是嫡子,又是长子,恭亲王的爵位,日后自然归他承袭——嘿,俺也要是亲王了!
第二个眉开眼笑的,是恭亲王福晋,对于这个“世袭罔替”,她的第一个反应是,“到底没有白淋那场雨!那一跪,到底也没有白跪!”
可是,丈夫却攒眉蹙额的,不像是多么高兴的样子。
旁边儿没人时候,恭亲王福晋问道:“你这是怎么啦?大喜的事儿,怎么拉长着个脸?”
“大喜的事儿?”恭王叹了口气,“逾格之赏、非分之荣,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!”
恭亲王福晋一怔,随即摇了摇头,“我晓得你担心什么——可是,这一次,我觉得你是自个儿吓自个儿了!我也不觉是什么‘逾格’、‘非分’,这是咱们应得的!如果没有咱们——”
恭王大皱眉头,打断了妻子的话,“话不能这么说!”
“除了你,”恭王福晋说道,“我也不会跟第二个人这么说啊!——好罢,我不说了,大伙儿心照!”
“心照不心照是一回事儿,”恭王说道,“能不能摆到台面上是另一回事儿——”
顿了顿,“有些事儿,是摆不到台面上的——唉,清议可畏啊!”
“清议?”恭王福晋微微冷笑,“现在的‘清议’,也不晓得值多少钱一斤?——也就你还在乎什么‘清议’不‘清议’!人家如果是在乎‘清议’的,还能够——”
说到这儿,自己打住了,用半劝慰、办告诫的语气说道:“我可跟你说,消息一传开来,贺客马上就要登门了,你就有什么想头,咱们留到晚上再说,客人面前,你可不能这副模样,不然,叫人看了,传到了‘上头’那里,还以为咱们不识抬举呢!”
恭王不说话了。
“我说的话,”恭王福晋微嗔道,“你听见了没有啊?”
恭王的眉头,慢慢儿松了开来,平静的说道,“得,我晓得分寸,你放心好了。”
恭王福晋所料不差,不过一盏茶的光景,第一批贺客就上门投贴了。
其实,朱凤标、瑞常还没有出宫门,恭亲王“世袭罔替”的消息,就自军机、内阁传了出来,不少人都觑着两位殿阁大学士的动静,朱、瑞前脚离开凤翔胡同,贺客后脚就登门了。
争取喝个“头啖汤”嘛。
“世袭罔替”确实是“大喜的事儿”,亲贵都要与贺,贝子以上,皆亲自过府恭贺;贝子以下,也都过府投贴,恭王见不见,则视乎该人平日里能不能跟恭王说的上话了。
亲贵之外,登门、投贴的朝臣,亦如过江之鲫。
一是恭王故旧本就无数;二是这个“世袭罔替”一出来,眼见恭王圣眷复隆,想来“上头”对凤翔胡同已不存芥蒂,现在赶过来“烧热灶”,是非常安全的事情,这个人情,不做白不做。
贺客盈门,恭王不可能都见,贝子以上,是要见的,贝子以下,则视贺客的身份、王府的仪制、交情的深浅,给予不同的待遇,有的由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