渴得厉害,陆落用手使劲刨井底。
她刨了好半天,刨出个半寸深的坑。
坑底片刻就沁入了一些水。
陆落捧起来喝了,水很腥,腥得像血。
她哭也哭不出来,心里木木的,那个梦将她的魂都抽走了。
陆落很渴,就忘记了感叹,也忘记了悲伤,她被梦里的情绪掌控着,像具行尸走肉。
这一夜,柏兮并未回头。
他彻底将陆落抛下了。
“他肯定发疯失控了。”陆落想,“不知道他要犯多少杀戮。”
陆落不过是做梦,她都如此心灰意冷,起了弃世之念,柏兮是亲手送妻儿上路的,他的痛苦比陆落深万分。
他崩溃失控了,陆落一点也不意外。
她阻止不了他。
“到底是谁设个局,螳臂当车不说,还让一个疯子重新失控了。”陆落又累又饿,半躺在泥泞中,茫然想着。
人的身体到了极限的时候,善恶都变得模糊。
陆落此刻一点也没了批判之心,柏兮做什么,她都没有力气去评价,她饿得想吃泥土。
后半夜的时候,她自己挖的坑水越来越多,陆落差不多喝饱了。
她迷迷糊糊睡到了天亮。
天亮之后,她又开始喊“救命”,她的嗓子全哑了,一点声音也出不来。
“你.......你听到声音了吗?”胡七郎带着家丁在林子里找人,他隐约听到谁喊救命,突然停住了脚步。
所有人敛声屏息。
他们静静听了半晌,家丁们都说:“没有听到啊,七少爷。”
胡七郎有点失望,微微叹了口气。
他妻妹陆落的马车,丢在二里之外的小道上,车上的丫鬟琴谣被人割断了喉咙,死不瞑目。
昨儿杭州府又出了两桩大案:一家客栈,包括掌柜和房客,足有八十几人,全部惨死;一户人家姓孙,全家老小,上至八十岁老人,下至刚满月的娃娃,一百多人亦同样惨死。
这两桩案子中,死者都很蹊跷,死前像是经历了极大的痛苦,可奇怪的是,他们身上没有伤口,没有毒药,像是被鬼怪缠上,活活折腾而死。
在客栈里,有四个人被其他客人活活咬碎了,一块肉一块肉的咬下来,四分五裂;而孙家的三太太,也是被她房里的三个丫鬟,活活咬死,肉和内脏咬了满地。
老捕头见多识广,去看到如此惨状,还是当场就吐了。
正是这两件耸人听闻的惨案,杭州的知府衙门乱成了一团糟,胡七郎妻妹失踪,丫鬟惨死,衙门再也抽不出手来管。
所以,胡家只得自己出来找陆落。
胡七郎带着人,在这附近的林子里,找了一早上。
“七少爷,您瞧那个井台!”突然,家丁指了指远处,“好多足迹!”
胡七郎一愣。
他冲到了井台旁边,往里头看,什么也看不清楚。
“落妹妹,你在里头吗落妹妹?”胡七郎大喊。
陆落的声音全哑了,她想回答,却出不来声音。
她将碎玉丢到了水里。
噗通一声响。
而后,又是接二连三的响,也传来暗哑的声音:“四姐夫......”
“有人!”胡七郎喜极而泣,“快,找绳子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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