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衍声音慈祥,一会儿尊称“忠武侯”,一会儿又“不准”踏入半步。
千衍半句闲话也没有,甚是不问他是否记起术法。
颜浧全懂了。
他师父对他失望透顶。
颜浧亦对自己失望,他辜负了师父,辱没了师门,对对不起陆落。
他跪着磕了三个响头,又叫了声“师父”。
那边,千衍却没有理会他,径直往里走,跨过了山门高高的门槛。
柏兮恪守承诺,依旧在山门里,没有老祖吩咐,绝不出来。
陆落跟着师父,踏进了山门。
“落落!”
颜浧磕完头,起身见师父和陆落都进了山门,他大喊一声。
陆落没有回头。
柏兮静静看了眼陆落,眼风微紧。
千衍叹了口气,轻声对陆落道:“和他做个别吧,打发他赶紧出去。”
柏兮眸风一凛,他狠狠盯着陆落,大意是不想陆落和颜浧作别。
陆落没理会柏兮,只对师父道:“是。”
千衍又对旁边的柏兮道:“上山。”
柏兮只得搀扶着千衍,攀爬高而陡峭的石阶。
走了几步,柏兮忍不住回头,心里空荡荡的。
他的眸光一直在陆落身上。
千衍重重咳了声。
柏兮不再犹豫了,抬脚先上山了。
他们两个人的身影,在山路上逐渐渺小,陆落和颜浧仍是没有开口。
陆落站在比颜浧高两个台阶的阶石上,视线才能与他平行。
“......落落,很多年不见了。”颜浧道,他的声音身不由己的暗哑,似从肺腑里蹦出来的嘶鸣。
“是啊。”陆落笑了笑。
以前的那些日子,陆落现在想起来,恍若隔世。
这几年,她把一段感情完整的经历过了,从生到死。
感情的终结方式有很多,陆落已经接受她感情的半途而废。
颜浧站在她面前,他双颊消瘦,这段日子肯定也不好过。因为瘦了,那双眼睛更显得深邃明亮,能倒映出她的影子。
此刻,他眼中有晶莹的泪光,亦如当初陆落去见他时一样。
“你吃了很多苦......”颜浧的声音嘶哑得更厉害,就快要不成强调。
这是句公道话。
陆落是苦等了两年。
“是的。”陆落点点头,“你能明白,我也挺高兴的。”
颜浧的眼泪几乎落下来。
他偏过头,不着痕迹将眼泪拭去,转过脸再准备说点什么。
陆落却先开口了:“你怎么记起来了?”
“我都记起来了。”颜浧道。
他把自己的遭遇,都告诉了陆落。
他是被淳宁郡主捅了一刀,晕迷了一个多月,才想起了前尘往事。
最关键不是昏迷,而是那刀上有宁墨谷的术法。
陆落想了想,总结道:“也就是说,我千辛万苦圈住了那群人,你还是把他们弄丢了?”
她有点不满嘟囔,“早知道我自己送上京去请赏就好了。”
颜浧的脸色更淡。
陆落又问:“你怎么到了山门口,是怎么过河的,柏兮放你进来的?”
她似闲扯,完全不在正题上。
也或者,颜浧在乎的正题,陆落已经无所谓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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