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落回了院子。
她站在台阶上,仍往外看了片刻。
已是深夜了,寒风刺骨,远处的田野荒无,旷疏冷寂,风过时呼啸催枯。
陆落的天眼,再也没寻到颜浧的影子。
他已经走远了。
陆落出现在此地,对颜浧肯定是种残酷的折磨,就像当初他出现在杭州一样。
明知道会受辱,陆落还是想去看他;明明答应过不见,他还是会来。
感情会让人没有尊严,丧失理智。
隔壁屋子的水长宁,以为出事了,所以点了灯。
而后见陆落站在凄寒夜风里,他明白过来。
他一如既往不多管闲事,不多问,也没有虚套的关心。在他眼里,陆落是他恩人的徒弟,确定了她没有出意外,他又灭了灯。
他的灯灭了,陆落手中的灯,因油尽而飘忽,终于也慢慢熄灭。
四周破不开的黑,似一大张幕,笼罩了她。
“他想起了前世,就不再只是颜浧了。”
若只是颜浧,他肯定不会这样放手,他从不自卑的厚脸皮,会冲出来紧紧抱住陆落。
那才是他的性格,是陆落了解的颜浧。
颜浧对陆落,没有过退让,哪怕陆落再嫌弃他,他对她的感情霸道而浓烈。
他生于富贵,从小是天之骄子,拿得起架子,放得下尊严。而现在的他,添了几分沉重,也多了份忧郁。
两世的记忆,成了他的负担,他现在肯定很迷惘,到底哪个才是他自己。
他遵守了承诺,陆落不知是该高兴,还是该失落。
陆落想回房,可她的脚步挪不开,她定定望着远方,心中什么主意也没有。
她不知在期盼什么,也不知颜浧出现之后,她会如何。
心中有一张疏疏朗朗的网,什么也兜不住,偏偏不死心在撒网,想要捞点什么。
最终,什么也没有捞起来。
陆落深吸一口气,回屋去了。她一夜没睡,合衣打坐,直到晨曦从窗口透进来。
远处的天变成了青色,而后慢慢透出白色。
第二天,石破天惊的出了太阳。
这在寒湿的苗疆很难得。
陆落和水长宁都在晒东西。
水长宁把屋子里的被子、柜子、甚至床,都搬了出来。
特别是他搬床的时候,陆落吃惊看着他,觉得他很夸张,又惊叹斯文的他居然这么有力气。
水长宁则对陆落的注视很不解,他犹豫着猜测她的意思:“也想让我帮你搬床出来晒?”
大兄弟,你这重点到底偏到哪里去了?
陆落摇摇头,笑道:“不用不用。”
而陆落,只是在晒柴火,免得每次生火都一屋子烟。
大概是水长宁觉得住比较重要,而陆落觉得吃更重要。
忙好之后,陆落也把被子抱起来晒。
“我出去一趟。”陆落说。
水长宁嗯了声,表示他听到了。
离开篱笆院落时,陆落看到了门口那个脚印。
脚印的确很深,白天看上去比夜里更深。
他军靴的鞋底,清晰印在那个脚印里。
陆落心口闷闷的,她快步离开,不想再想这件事。
她到了街上,再次去铁匠铺子,准备买把铁锄头,然后打探消息。
主要是打探消息。
小铁匠和老铁匠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