勤政亲贤不仅仅是皇帝一个人的办公场所,飞云轩西侧的几间抱夏,就是军机内阁和六部的办公场所,自雍正皇帝之后几代帝王都常年住在圆明园,中枢的政事还是要有条不紊进行下去,所以皇帝成日里要见的大臣,朝中数得上名号的,不仅在圆明园外头有自己的宅子,在这勤政殿边上也是有自己的办公场所。
肃顺今日难得没有去军机处的厅堂,只是呆在自己户部的厅里围着火炉取暖,快到三月,可是园子里还是阴冷的紧,肃顺正热了一壶好茶,准备喝几口提提神,刚刚拎起咕咚作响的紫铜茶壶,外头响起了散乱的脚步声,肃顺凝神,放下茶壶,刚想喝问外头谁如此不懂规矩,就见到了焦祐瀛,如今的军机章京,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,看见肃顺来不及平复喘气,就连忙开口说:“部堂大人,皇上,皇上,刚才下了赦免柏俊等人的旨意!”
“什么!赦免!”肃顺刷的站了起来,心中的怒火如同暖壶上茶壶里的热水一般翻滚着,怎么会突然变卦!肃顺一挥手把那个茶壶踢到在地上,咣当一声,水汽弥漫,肃顺红着眼喝道:“说,怎么回事!?”
“下官也不是很清楚,皇上的旨意没经过军机处!若不是御前有几个人和下官还算熟稔,悄悄地从九州清晏传了消息过来,这 会子下官还蒙在鼓子里!”焦祐瀛擦擦额头上的汗水,“大人这下子该是如何?皇上旨意已下,如今谁也改不得,不如?”不如放柏俊一马?“横竖他不能起复,也不过是丧家之犬而已。”
“不可,”肃顺甩了袖子,拿起官帽,转身走出抱夏,焦祐瀛不明所以地跟着后头,“如今老夫想杀的人若是杀不掉。将来他人有样学样,冒犯到老子头上,那老夫岂不是连个婊子都不如?”肃顺张嘴就说了几句脏话,展露出自己年少轻狂混街面上的狠劲儿。“本官这就去面圣,让皇上收回成命!”
“可皇上已经下了旨意,改了心意,若是皇上圣心已定,估摸着不会见大人您了。”
“不会的。”肃顺端正了官帽,转过头看着焦祐瀛,红色的顶戴下面一双鹰眼目光炯炯,恼怒之中却还是有着一股自信,“只要是我递牌子,皇上就不会不见我!只要我见到了皇上,”肃顺转身离去,意气奋发,“皇上必然会回心转意!”
肃顺来到九州清晏前,抬头看看天色。已经是巳时初刻的光景,如果这时候见到皇帝,让皇帝再发一道和之前那道完全相反的旨意,那跪在刑场的柏俊大喜大悲之下,能做出什么丑态来,想想还是蛮期待的呢,肃顺微微冷笑,甩了马蹄袖,对着守在九州清晏圆明园殿前的小太监喝道:
“去,禀告皇上。肃顺求见!”
站在殿门的小太监鞠躬应下,转身一溜烟地进了正殿,过了半盏茶的时分,那个小太监出来。打千回复已经等待地有些不耐烦的肃顺,“大人,皇上这会子正在歇息,杨总管不敢叫醒皇上,大人若是有要事,还是等着皇上用午膳的时候再来禀告吧?”
“放肆!”肃顺大喝一声。怒不可抑,两片八字胡都抖动了起来,肃顺骤然发怒,日积月累的威严压得那个小太监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,肃顺可是当着内务府大臣,弄死一个小太监简简单单,“本官要见皇上,你这死奴才有几个胆子,敢在本官的面前蒙蔽圣音?以为南熏殿前的板子打不死你吗?!”
肃顺大步上前,那几个小太监连忙跪下拉住肃顺,“大人请别动怒,大人若是这样进了九州清晏,奴才几个人到时候死无葬身之地,求大人体恤奴才,可怜可怜奴才吧!”
肃顺丝毫不以为动,还是大步上前,那几个小太监哭哭啼啼地也不敢真拉扯,只能是膝行尾随在肃顺身后,圆明园殿前探出了一个脑袋,看着这里的场景,连忙拿着拂尘小步走了出来,圆圆胖胖的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