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治六年十二月二十七日,已经堪堪到了岁末,宫里头军机处内阁部院都忙的不可开交,内务府预备着宫禁的年下打赏,皇庄的进贡,南熏殿一带密密麻麻进出的都是内务府的苏拉和包衣们,一个小太监显然是奉了命令,拿着册子冒着积雪急急得沿着红墙,往着北行去,绕过了慈宁宫和寿康宫,到了养心门,守门的侍卫识得此人,笑道:“小桂子,今个怎么有空来养心殿,你这善财童子往日里可是从来不来这没钱赚的地方!”
那个被唤作小桂子的太监奔走的快了些,喘息不停,上气不接下气的,见到那个侍卫开口说道,也连忙停下脚步,平息下呼吸,边抚胸边回敬,“佟老九,灌了猫尿来当差的?别说这玩笑话,我那里是什么善财童子,若是主子们听到了,叫我给钱,那我真是要砸锅卖铁也要让你顶了我的童子位去,再不济,和安公公招呼一声,也给你下面咔擦一下,打发进咱们内务府!”
那个佟老九笑骂道:“好你这个小桂子,还想着让你九哥净身呢,你九哥可舍不得你嫂子,”两个人说的轻轻的,那个小桂子又说道,“安公公这会子在里头吗?”
“自然是伺候皇太后和军机们议事呢,这会子刚叫起呢,你快进去吧,再等会,等中堂们散了,安公公又不得空了,”那个佟老九显然是今日当班的侍卫首领,其余的侍卫看着两人说笑,却也不打扰,佟老九看了看左右,又特意压低了声音,“听说兄弟你这里又有筹办什么工厂了?”
“九哥消息倒是灵通,到底是伺候养心殿的,来来往往,听到什么消息,就是受用不尽。”小桂子笑道,“九哥想做什么?工厂嘛,安公公手下,年年都是有的,只是看赚不赚,”小桂子拍了拍手里的册子,“这不,我就来送今年洋灰厂的账本给安公公过目,明年的安排还没出来,不过有几个肥皂、香水厂都是要办的,九哥要是要入股,我这里就给您先安排起来,日后一动,你缴了银子就完了。”
佟老九眉开眼笑 ,“那就多亏兄弟了。”
“说的什么话,就是安公公也要看九哥的面子上,留给您一份的,只不过,这怕也没有多少股份,您也知道,”那个小桂子脸上露出一副自豪矜持的神色,“内务府办多少厂子都是赚大钱的,年年的分红,怕是这国公的俸禄都赶不上的。”
“这还用说嘛,”佟老九点头称是,“那些不懂事儿的八旗老顽固们,原本太后体恤他们,让他们入股每年有分红,他们倒是好,还以为太后看上了他们的银子,死活不肯入股,还是我们这些人看的清楚,特别是八旗里头那几个平太平军的功臣们,就说那金州将军,拿着赏金,在洋灰厂,不过是入了一小小股,金家家世不过是破落户,乾隆爷的佐领家,如今这家到底起来了,西边皇庄边上起了一个大宅子呢。”
小桂子笑道,“我要说的就是这个,这往日里不屑一顾的人,如今都是眼红的不行,上赶着要入股了,有位王爷,我也就不说是哪一位了,直接就抬了几箱银子到了宣武门外头的洋灰厂,要说入股,安公公亲自去迎接,说这洋灰厂的股份都已经定下了,实在是无可更改,那个王爷怒气上升,拉了下脸,就准备要大闹洋灰厂,幸好安公公机灵的很,说如今各人的股份都已定了,无法更改,若是要让股份的,也只有把太后名下的让出来,这才让王爷不敢多说什么,安公公也说,银子先收下,下一个肥皂厂,必然要让王爷入股的,所以啊,接下来这钱是不缺,咱们安公公有太后指点,还怕赚不到钱?所以,这入股的事儿,不在钱多钱少,倒是不差钱,就是寻常人不能入股了。”
那个小太监说了几句话,就告别了侍卫,沿着走廊进了养心殿的后殿,到了里头,几个太监正在垂着手伺候,见到小桂子进来,知道他找安德海,就进东暖阁寻了安德海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