怪不得,李绩一下子明白过来刘仁轨这么做的原因了。
他早知道裴炎这个人,现任户部侍郎,和裴行俭一样,出身河东裴氏。
可奇怪的是,虽说同出一家,可两人素来不和,特别是裴行俭去岁平定百济之后,裴炎便经常在暗地里给他使绊子。
若此事是裴炎搞的鬼,倒也不算稀奇。
想通了这一节,李绩倒也相信李弘没有骗他,只是不免有些不悦,冷笑道。
“殿下是打算以此来和老臣做交易?”
李绩的猜测也不是没有道理,虽说李治下了圣旨,可一应事务却是由政事堂负责,而他这些年不大理会朝事,虽说在军中的威望不低,可对政事堂的影响着实有限。
若是刘仁轨坚持如此,他怕是也没有太大的办法,而李弘不仅有老师戴至德在政事堂,据说门下侍郎郝处俊也和李弘私交不错,若是两位宰相一起反对此事,怕是真的能推翻刘仁轨的小算盘。
不过李绩不喜欢这种被人要挟的感觉,何况一国太子竟然以国家大事来做交易,不免让李绩心中有些失望。
不料李弘听见李绩的话,脸色却顿时沉了下来,正色冷声道。
“李师不必担心,孤来之前已经得到消息,戴师和郝相公极力反对此事,最后许相决定,大军出征的一应粮草照常补给。”
李弘自从来到英国公府,便一直笑意盈盈,即便是有所不悦,也仅止于语气平淡。
像如此这般甩脸色出来,还是首次,何况李绩岂会听不出来李弘话语中毫不掩饰的愤怒。
难道自己猜错了?李绩心中狐疑道。
“李师放心,无论何时,孤都不会拿国家大事来开玩笑,更不会用它和任何人做交易!”
李弘的声音掷地有声。
不过李绩却是仍有几分不信,淡淡的问道。
“那殿下又为何在老臣面前提起此事?”
不得不说,李绩的疑问不是没有道理,既然你不想拿这件事来跟我做交易,由何必在我面前提起来。
李弘缓缓起身,对李绩躬身一礼,道。
“李师稍安勿躁,孤此来确是因为东宫六率一事,希望李师能够给孤推荐几个得力的将领,可自从孤来到英国公府开始,李师便一直回避此事,孤知道,李师年纪大了,不愿再趟朝堂这趟浑水!”
虽说自己心里就是这么想的,可被人当面指出来,纵然是以李绩的厚脸皮,也忍不住有些尴尬。
可是李弘却没有理会李绩的些许尴尬,直起身子继续说道。
“李师乃是三朝元老,自高祖皇帝之时便为我大唐立下不世之功,对于大唐的朝局,应当看的比谁都清楚,如今我大唐看似太平盛世,可南有吐蕃虎视眈眈,西有突厥屡屡叛乱,东有高句丽反复无常,近些年又连年天灾,我大唐子民果真有奏报上描述的生活那么好吗?”
李弘有点激动,声音也变得不再平静,缓了一口气,接着说道。
“边疆安宁,才是我大唐安宁的根本,可如今的局面李师看不出来吗?整个政事堂中只有刘相出身武将,尚且工于权谋,不思边境之安,而武臣之中虽有裴行俭等几位将军镇守,可李师一把年纪仍旧是军中第一人……”
“太子殿下慎言!”
虽然不得不承认李弘说的都是实话,可眼见李弘越来越激动,什么话都敢往外说,李绩急忙打断了他。
刘仁轨就算是像李弘说的那么不堪,可好歹也是宰相之尊,这样的话却不能从李弘这个太子的嘴里说出来,何况眼下李绩虽说是军方第一人,可这却是心照不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