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州大都督的亲戚会这么不讲理,两人兔子一般逃出织绫场大门。
此时,郝婆子提着菜篮从织绫场大门边经过,她正要赶回西村的家里去做菜,正好看到织绫场里一阵骚乱,随后谢广就追赶着两人出来。
谢广的另一只鞋子也飞到了,正入郝婆子提着的菜篮里。
郑至善和手下在谢广面前算小股东,又惧怕谢广的身份不敢当面相抗,那就只有逃了。他们从婆子身边跑过去,一溜烟儿钻了巷子。
谢广跑过来,婆子发现堂堂的谢大老爷长袍罩身,但这个季节了居然还没穿袜子、赤脚踩在沙土地上。
望望没了踪迹的郑至善,谢广不能失了身份,恭敬地对着婆子一揖到地,喘着气问候道,“妈妈一向可好,谢广有、有礼了。”
婆子从菜篮里掏出谢广的鞋子,再往地下看,突然就变了脸色,丢了菜篮子搂住谢广哭道,“儿呀,娘总算,总算……”然后一下子晕了过去。
谢大砍了右脚一根脚趾头还剩五根趾头的事,婆子恍忽有耳闻,但高峻家里一点动静都没有,她还不敢去辩认。
这次再看到谢广左脚上齐刷刷、刀砍一样少着一根小脚趾,也就深信不能再认差了。
……
一切都是在小范围内进行的,都督高峻不在,司马苏殷主持了认亲仪式。
谢家哥两个,谢大嫂、谢二嫂,郝婆子、瘸脚老爹一家,还有苏殷找到的两位旧村的老人都到场了。
贾家村的贾查坤也被罗得刀送到牧场西村的公事房来,之前贾查坤的供认底状也拿了过来让人过目。
所有的人讲了经过,两位旧村的老人什么都知道,此时都说出来。
谢金莲和爹娘是本份人,却一直没能生养,直到收留了谢广谢大之后,忽然谢夫人就有了身孕……
谢广放不下谢家的身份,从今而后由谢广回到曹广,与谢金莲没有半点血缘关系,失去的将是西州大都督舅子的身份,弄不好这个录事也鸡飞蛋打。
他当众痛哭,也不说为什么,在别人看来就是突见亲娘后的激动。实际上他不想认婆子。
苏殷劝慰道,“谢录事,你莫伤心,我知道你是高兴的才如此。其实高大人早几天就知道这些事情了,他一直不想说出来,就是想看一看,一位即将上任的大唐牧场官员,在孝道方面是不是德能称职。”
谢广无语,但痛哭已变成了抽噎。年代久远,那些恍忽的往事已经许久不曾撞入他的脑海里来。
一个响堂堂的姓氏和由此而来的、西州大都督的舅子,总强过来路不明的姓氏和身份,只是他不大愿意回忆罢了。
苏殷道,“峻说,金莲还不知道这件事情,因而这事只在小范围内知道就成了。不过妈妈也不容易,就看你们兄弟的了。”
婆子哽咽着说,“我未见过一面的谢兄和谢嫂替我收养了两个儿子,今天找到就很万幸了,不求他们改姓。”
谢大说,“我是要改的,一定要改,从今天起我就是曹大!”
“亲娘总算见到了,就让我们尽尽孝心,把过去欠娘的都补回来。旧村的家中宽敞得很,而大哥家又添了新嫂子没地方,娘和老爹、孩子就搬到旧村家里来,让我们夫妻早晚侍奉!”
婆子道,“我的儿,娘全都听你的就是!!”
苏殷欣然道,“这是再好不过,都督临去沙丫城时说过,这件事办妥贴了,大哥你就走马上任,全权负责蚕事房、织绫场和桑林上的事务。”
她说,最近管事的少,婉清不在,丽容也忙不开,而她又一直忙于西州的政事,织绫场实在是太混乱了,正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