鹞国公再将乌刀往陌刀的刀把处移了移,“这里可行?既然送,本官一定要让尊使满意。”
如是三番,才一刀切下去,也未见怎么使力,好似火通条打冰凌,陌刀应声一断为二!
骠国使者仿佛眼花了,跑过去俯身、看掉落尘埃的多半截陌刀刀身,又看看鹞国公手中的黑刀,觉着不可思议。
而在高峻的手中,陌刀变成了一把略长的匕首。
李士勣又服了,以往只听说高峻的这把乌刀很锋利,可以断铁,但在他心中认为,再锋利的快刀,要想砍铁也得使些力气才成。
但是,陌刀就这么轻飘飘断了,一百缗大钱……匕首!
而骠国使者如获至宝,这一刀削出来个锐利的刀尖儿,鹞国公将匕首递过去,“给你们首领做个防身之物,随随便便能刺透三层牛皮甲。”
李士勣忽然怀疑,自己的判断是不是差了,鹞国公四夫人、八夫人一南一北出门办事,太子殿下大撒把地掏钱。这得多大的脸!
而鹞国公跑到军器监来败家玩,一刀废掉一百缗大钱。这得多大的胆子!有心思这么玩儿的,怎么也不像是有事的人呀。
使者欢天喜地,连连致谢,拿了匕首离去。
待他们走后,高峻才摊着手、对英国公说,“本官能怎么办?你们都去好人,又是写字、又是装聋作哑,难道我不会?”
这是在埋怨鸿胪卿写了条子,又在暗示李士勣在将作监外、得知此事后不制止。你们都开方便,人家外使来了,我不给便是我不够意思。
李士勣心说,你这是找下家儿呢!把责任推给我,好像败家的是我似的!但他真的心虚了。
他一面打着哈哈,一面说着自己在这件事上的误解,以为高审行有字写到了将作监,一定是先与鹞国公通过气了呢。
高峻道,“哼!这么贵的东西,无端毁了送人,鸿胪卿是本官的老子也不成,总要担负些责任!”
李士勣笑问,“呵呵,鸿胪卿高大人脾气不好,尚书令重申规矩没错,但总得担待一二……不知如何处置?”
高峻不答这句,而是回道,“英国公自可去问本官家尊。”
说罢起身出了军器监,把李士勣扔在那里,也不问他所来何事。李士勣编好的、说了一路的借口也无从说了。
此时他就急于想知道,鹞国公对他老子擅写字条儿的事,到底是个什么处置法。知道了这个,那么对于“装聋作哑”的人如何处置,也就大概清楚了。
李士勣不好立刻就跑到鸿胪寺去问高审行,当众问起来,还怕高审行难堪。那就正好天黑后,他与高审行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在田庄聚首后再探讨了。
……
回到尚书省都堂,高峻还在寻思自己方才哪里做得不完善。
李士勣的行为有些反常,刚进都堂的时候,礼部尚书于志宁对高峻说,侍郎李士勣到处找尚书令,像是有什么大事。
但明明在军器监两人刚见过面了,李士勣却什么也没有说,那他匆匆追过去干什么?一时间高峻也想不明白。
他有些心烦,因为高审行。这人让他不能集中起精神好好想英国公的事。
高峻在家宴中,当着外人与高审行的对峙,几乎就等于把什么都挑明了。
高审行在朝堂上数次的骚扰和挑衅,已经让鹞国公烦不胜烦了,但这不是造成两人摊牌的最终理由。
对于高审行的所为,其实高峻一直以来都处置得很好——既要照顾到高审行家大人的尊严、又要照顾到满朝官员怎么看,只是多费些心力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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