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审行不语,一会儿就变得心事忡忡起来。
李士勣手在衣袋里摸了几次,犹豫再三,李志恩从丰州写来的那封密信也没有掏出来。
李志恩不是许昂,那是自己的嫡系,而高审行这枚棋子到底能不能对鹞国公来个一招儿杀将,说心里话他真没有把握。
再像上次似的,套不到黄鼠狼再惹一身骚,那也太不长心了。
他试着说道,“审行兄你想没想过,你自去西州出任长史,一路顺风顺水,在黔州的政声也是举国皆知,怎么一到了长安,却处处施展不开呢?”
高审行笑道,“鸿胪卿很差么?”
“那倒不是,但依在下看,审行兄这个鸿胪卿,好像已不大稳当。”
高审行心中一痛,不动声色地回道,“这有什么!尚书令已对本官讲过,因为本官在陌刀一事上的失误违制,他欲奏请太子,让在下去国子监出任太学、或是国子博士,老夫正等着上任呢!”
李士勣吃惊地瞪大了眼睛,好像听差了。
高审行居然能够平静地说出这件事来。要知道,从鸿胪卿到太学博士,高审行直降了五阶,他能坦然面对?
李士勣叹道,“审行兄真是高风亮节,在下除了佩服之外,已再没什么话可说了,只有请审行兄多饮几杯……呵呵,晚上,戒日女典客陪正卿,也算是不幸中的一件幸事!”
高审行不满对方一上来阴阳怪气,要不是他请自己夜间出城、说有什么大事,自己也不会在山道上遭遇那么屈辱的一出。
现在,对方拿自己的两个女典客招待自己,事却一句不说了。
“英国公,在下有什么不幸?你不要遮遮掩掩,东阳公主说得好,在下即便连这个博士也不做,只在府中捏了茶壶,谁又敢瞧不起在下!在下睡两个戒日女典客难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?睡也是在英国公你的别院山庄里睡的,即便有谁将此事捅出去也没什么,本官不怕。”
“那是自然,老夫与审行兄是什么关系!再说还有鹞国公、尚书令在。”
高审行撇着嘴,虽然猜不透李士勣云山雾罩的言语之下藏着什么后话,但有一点他是越来越明白了。
既然鹞国公、女儿崔嫣以及子午谷的事已经有了风传,那么,高峻身份上的这道杀手锏,一下子变成了自己的护身符。
英国公在心里将刚刚确认过的几样信息,再在心里掂算了掂算,拿拿这个,再拿拿那个,不知把哪一个投出去,会砸倒支撑着高审行的这根棍儿。
他邀高审行再喝一杯,接着上边的话说道,“鹞国公执掌着中枢,在朝堂上说一不二,审行兄数次举荐李某出任兵部尚书,在下心存感激之外,却不抱什么幻想,与郭待封、李志恩是一样的想法。”
高审行有些不得劲儿,他有面子。
而李士勣提到的这两个人,都是他推举过、但纹丝没动的人,反倒是郭待封,被高峻一言,便就地起价,由鄯州司马升到了长史。
李士勣说,“鹞国公的发迹简直就是个奇迹,但以老夫看来,恰恰是在他到了……”
高审行道,“到了西州之后,有道是海阔凭鱼跃,老夫甚是欣慰!”
英国公道,“审行兄你只说对了一半,到了西州,他也只不过与扬州织绵坊令半斤八两罢了,而真正飞起来的起点,是因为他遇到了……”
高审行哼道,“遇到了时任西州都督的郭大人。”
没想到李士勣也哼了一声,高审行说,“难道高某说的不对?”
英国公道,“不如说遇到了五夫人崔嫣更合适。”
李士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