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泼了大半,还在往外淌着。
老汉一下子愣住,从十几里外的河边把水拉过来,却泼到了道上,他愣住了。那些担担的怕担嫌疑,只顾往前走,而此时,刺史大人的马队已经赶到。
高审行连忙下马,冲上去伸手扒住车帮,对那些护卫们喊道,“都来上手扶正,莫浪费了水!”众人上前搭手、老汉挥鞭赶牛,刺史大人喊着号子一起将水车弄上正道。
赶车的老汉不敢就走,但刺史和蔼地示意他可以走了,这让他极为感动,小心地赶着水车走了。刺史的手下有人说道,“到处都是偷懒的,像这样的只该、只该扣除他当天的庸工!”
刺史没有说话,就近迈步进入一块地,蹲下来查看苗情。
看得出这块地刚刚浇过,时间没过去半天,曾经被水浸润过的苗根部有一小块板结,能让刺史看出当时的浇水量,秧苗的叶梢儿有些发干。
可这里还是两山之间的低洼之地!
此时刺史看到那一小块象征性的、比一只茶壶盖儿大不了多少的板结地面就发怒了,他赤红着脸、吼着叫人把县令大人喊来。
这样的情形,刺史大人每到一处总要发生个一回两回,他的贴身护卫们已经有些适应了,他们此时只须飞快去叫人,便不会让刺史大人迁怒于自己,然后他们便可以板起脸看某位县令大人难受。
但是县令还未叫来,却有个差役飞马赶到,向刺史大人禀报说,台州刺史苏亶来访,人已到黔州府衙了。
高审行忙得焦头烂额,一时没有想起这位台州刺史是什么身份和来路。
来人提示道,“刺史大人,这位苏刺史,不就是高大人的儿媳妇、西州新任长史苏大人的父亲么?你们正是亲家啊!”
高审行恍然大悟,终于想起来。
看来这些日子他真是忙忘了,已经想不起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夫人崔氏了,而长安新委任西州大都督高峻的一位侧室、为西州长史的惊天消息,似乎也没有引起他足够的关注。
他猜测,苏亶此来绝对不是受长安的委托,长安不会转道台州去、再让台州来人拐个硬弯子到黔州。那么台州刺史的来意多半是与苏长史的发迹有关了。
有那么一刻,高审行对这位苏刺史就有些嗤之以鼻。
高审行认为自己在台州刺史的面前,足以把头昂得高高的了——你女儿落难之时,你们兄弟二人一个是台州刺史,一个是驸马都尉、娶了高祖之女南昌公主、还兼着文学馆学士,却没有一个人敢对自己的女儿、侄女伸以援手。
再看看苏殷,这位故太子妃,只是被我高某人的儿子顺道牵去了西州、又被我儿媳柳玉如闭起院门挡了那么久,才在高峻家中轮到个老八的位置,还就成了西州一座上州的长史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