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人发觉。
因此此时在他的正前方,屋脊斗拱顶端,一个身着锦绣长袍,身材高瘦挺直的中年模样男子,背对着他,眺望黑夜中如星辰般闪耀的万家灯火,察觉了身后来人,不由得轻轻一叹,超乎常人想象的柔顺嗓音道:“苦留世侄已有半月有余,想不到世侄的去意还是这般坚决。”
谁能想到,在沙场上名声犹如厉鬼的这个男人,真实的模样却是像极了邻居家的教书先生,只不过那么自然而然地一立,其神容气度便已让人生出心折之意。
只是被这样的人物拦住去路,展羽也是有些头疼不已。
展羽躬身为礼,慨然道:“世叔明鉴,我与众兄弟义结金兰,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,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。今日我家兄弟为了救我心爱之人而陷于危难之地,晚辈深受父亲教诲,岂能袖手旁观。”
钟离尚贤冷哼一声,沉声道:“你小子浪荡天涯这么多年,原本以为你给你爹会不一样,最起码懂得变通,想不到臭脾气一上来,跟你爹一模一样。既然你已明知那楚家公馆是一处陷阱,就等着你们这些人自己跳进去,你还如此心急,岂不是中了敌人诡计?”
展羽道:“小侄日前听从世叔教诲,硬生生忍了半月有余,而没去找那皇甫泰信的晦气。可如今吾家兄弟身处危难之际,大密寺一动手,恐怕其他势力也会忍不住出手,纳兰成吉就算名声再盛,也不会为了一个玩物得罪天下豪杰。若是小侄现在不能与众兄弟同甘共苦,日后一旦出事,小侄实不敢想……世叔见谅,小侄心神已乱,实在等不下去了。”
钟离尚贤缓缓舒了口气,转过身来,冷硬古拙的瘦脸上露出一丝缅怀的神色,沉声道:“你这急脾气,倒是跟你父亲相同,不过却少了雄飞当年的豪气和多变的心思。如今楚家公馆方向,危如累卵,但你就算到了哪里,也只会更增添那里的危险程度。你若是想给你兄弟解围,其实不一定非要呆在他们身边。”
展羽眼睛顿时一亮,急问道:“请世叔指教。”
钟离尚贤点了点头,继续说道:“现在凤仪阁的那群女人把楚家公馆当成了陷阱,等着你们跳进去,但这陷阱何尝不是为她们所设,逼着他们只把注意力放在那里,而忽略了其他地方的重要。这时候只要你能做出一两件让对方疲于奔命的事情来,让凤仪阁顾前顾不了后,自乱阵脚,楚家公馆方向的危机,自然解除。”
展羽原本焦急的心态顿时放松了下来。
钟离尚贤果然不愧是一代智将,当年即便与父亲和皇帝老爷子同在军中效力,也一向都是展雄飞和皇甫敬德卖力气,而他负责动脑子。这一点上,皇甫敬德即便再抱怨,也总是算计不过这位一身心眼的镇北将军。
“依世叔所言,我该怎么做?”
钟离尚贤奇道:“怎么做?恐怕你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算计了吧?呵呵,就按你想的办,至于动手的目标和地点,就交给老夫吧。你……一定要沉住气,听我的吩咐。明白么?”
展羽叹道:“世侄遵命。哎,又是一个难眠之夜啊。”
“未必。”
钟离尚贤失声笑道:“慎重的计划要到敌人防备严密的时候才有必要,在现在这个时间段,证实敌人得意洋洋,最为大意的阶段,年轻人有点子火气就要趁着这时候发出来。今天晚上还要什么计划?去吧,大闹一场,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尝尝。”
展羽顿时大喜,连忙拱手道:“谢世叔成全。”
“去吧——”
钟离尚贤一挥手,展羽倏然飘飞,犹如鬼魅夜枭一般,只是一个起落,便消失在府外鳞次栉比的屋舍之间。
看着展羽消失的身影,钟离尚贤喃喃自语道:“果然还是只雏鹰啊,虽然天分才情都够,但经历的腥风血雨还是不如当年的我等,只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