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真教主邶具教御剑而行,身形笔直如同磊磊古松。
他的盟友,天子峰掌门薛定锷骑着高头大马,行在阵势最前头,接近两米的个头,越发显得高挺。
“看那城池,还真是繁华。”
邶具教抚摸着须髯,双目凝注着前头的市镇微笑道。
自洛邑遭到焚毁,紧邻洛邑又掌控水运要道的孟津就成为中原一带的集散要地,加上这二十年来苏梦枕善于经营,吴锋继位来又有发展,如今孟津城堡下已经聚集了十余万人口。
“都只是蝼蚁罢了。”薛定锷冷冷道,捻了捻怀中白猫的胡须。
“蚁民为领主创造财富,而领主欺瞒愚弄领民,说他们的生存是依赖于自己的保护,世事不过如此。只要不穷兵黩武,繁华与否,还不是由地域位置决定?”
“便如那西域之地,万里无垠沙海,本该穷困贫瘠,却因为位于丝路中枢地段,反而富庶无比。这莫非能归于万鹏王善于治理不成?”
他是传音入密,言语不入士卒之耳。
邶具教笑而不语,薛定锷却明白他的意思。
出身旧贵族的邶具教,觉得薛家也不过是出身蚁民而已。
但薛定锷并不在意,两派之间脆弱的联盟,未必能存续多久,如果对神堂的战事顺利,可能马上就要结束。
蚁民如果通过自己奋斗上来,便不再是蝼蚁。而贵族如若丢失了自己的身份,将无所谓血统高贵,从此堕入泥尘。
孟津的内城乃是神堂总坛所在,极为坚固。但外城墙只是新近修建,用于防护越发广袤繁华的街市,并不高峻,也无武魂之力加持。
天子峰与全真教的联军如同蜂拥蚁聚,已经向城池猛攻过去。
民兵在前,战兵居后。由时信清提供的大量冲车、木兽等攻城武器,密集如同蚂蚁一般。
连天的烟尘被人浪溅起,遥遥望去,只觉城池摇摇欲坠。
冲锋的号声昂扬如同猛兽的嘶吼,要将地层掀上天空。
“轰!”
突然之间,山崩地裂般的响声,绽开在平原之上,火光连天,地面在重击下如同波浪般颤抖着!
而爆炸中心处的两名大头兵,顷刻间便被炸得骨肉星散,形骸无存。旁边的十几人,也都炸得腿断骨折,躺倒在地上流血痛哼不止。
“不好,是西洋火炮!”
有人惊叫道。
“怕甚么!”
一位头发花花绿绿的将官怒斥道,他正是岩仓四大将之一花小葱,岩仓城破时投了时信清,因为擅长攻城,被邶具教借了过来。
“这巨炮准头不好,又要好一阵才能射一发,只是瞧上去吓人罢了。”花小葱道:“你们只需分散队形,注意躲避,自然无事。”
话音未落,更多的轰轰轰声响从城头响起。
西洋巨炮并不止一门,但的确如花小葱所说,准头算不上好,第一发之后众人有了警惕,再发出十发就只有一发打中人,毙伤也不过一两人而已。
众兵渐渐不再畏惧,一个个分成三五人一组的小队,分散冲击,到了墙根下,才用挠钩云梯爬城而上。
但城上也布置满了礌石滚油,打得爬城的先登死士嗷嗷惨叫,大部分人爬到一半,见势头不好,便只得闪身纵跃下来,云梯则被打成粉碎。
民兵则往往没有足够的身手,难以避开,被滚油浇中,整个人便成一团火燃烧起来,发出刺鼻的焦臭,那活活烧死的惨样,实在让人不忍去闻。
每一场战争,死去的都只是极少数人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