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祁镇看到徐小乐怀里的皮皮,问道:“这是什么猴子?竟是黑色的。”
徐小乐道:“他叫皮皮,是头乌猿,《神异经》里说见到他有大喜事,我就带他过来啦。”他让皮皮去找朱祁镇,一边又对朱祁镇道:“陛下放心,他不挠人的。”
朱祁镇很快就跟皮皮玩了起来,徐小乐正好出去泡药,清洗药罐准备煎药。
等徐小乐煎好药进来,上皇正握着皮皮的两只手,让他在床上跳胡舞。
徐小乐就上前道:“陛下,趁热把药喝了吧,千万别吹。”
朱祁镇也没有要阮老公试药,径直端过来就喝。这药已经在外面凉了凉,热气腾腾却不至于烫了口舌。他大口喝了几口,碗里的药已经去了一大半,就奇怪道:“我以前最不爱喝药,只觉得喝了之后反胃欲呕。今日喝了你这药,却觉得浑身清爽,就连药味都不难闻了。”
徐小乐道:“药对症适体的时候,自然就是这样了。”他想了想又道:“其实药石都是人身对抗病邪的援军。本阵还是靠的自身正气。若是药石入口,身体首先排斥,这就是主客军不合,只能是药有问题。”
朱祁镇听了之后却回想起当日自己兵败的经过。
说起来的确是自己没有祖宗的征战之能,但是英国公张辅总有吧,那可是“一平交阯、三缚渠魁,易草莽为桑麻、变雕题为华夏”的军神啊。然而那一仗终究是输了,自己身为帝王而被俘,连带这位国家柱石都殒命沙场。
朱祁镇又想起了那些身死异乡的战士,端着药汤的手就忍不住抖了起来。他记得回来之后有人跟他说:京师内外,家家缟素。哀怨之气,笼罩京师上空三月不散。
——这都是朕的罪过呀!
朱祁镇眼泪就忍不住流了出来。
徐小乐见朱祁镇莫名就哭了起来,有些不知所措。说起来朱祁镇比他年长不了多少,还不到十岁,可以算是一代人。不过人家上皇九岁登极,当过明君,也做过昏君,被瓦剌人囚禁过,如今正在被自己弟弟囚禁……如此丰富的人生阅历,徐小乐就算再多活五十年也赶不上。
徐小乐就故作振奋道:“对啦,陛下,我去西苑那边的时候,有封周娘娘的手书要我转呈陛下。”说着便从怀里取出了那封信。
朱祁镇听说是周贵妃的手书,精神的确振奋了些。他接过带着徐小乐体温的书信,打开读了一遍,刚才不自觉地流泪已经变成了抽泣。
徐小乐更加有些可怜这位上皇,心中暗道:当今天子也太小气了些,反正都是关押,为什么不让他们家人聚在一起呢?还能腾出几座宫殿,岂不是一举两得?
朱祁镇咬着牙忍住哭,勉强摆出一副坚强的模样,一口气喝干了碗里的药汤。他用袖子沾了沾嘴唇,道:“钱皇后如何了?”
徐小乐心道:他看完了周贵妃的信,却先问钱皇后,看来在上皇心中,钱皇后更重要些。他就不敢直说钱皇后“瘸腿、瞎眼”的事,只是道:“今天我只是碰到了个宫女,并不知道确凿的情况。待我明日去见了娘娘,再回来禀报吧。”
朱祁镇咬着嘴唇,泣不成声:“我一回来就听说了,皇后拿出所有私房钱想要赎我回来。甚至哭瞎了双目,小乐,你若是能治好皇后,我、我……”他猛地发现:自己甚至连最基本的打赏都给不出,何况封官许愿的赏赐?
一念及此,朱祁镇就像是被刺破的鱼泡,颓然靠在床柱上。
徐小乐见状心中不忍,道:“陛下,这事不用打赏谢我。说实话,我觉得陛下是个好人,所以愿意跟陛下交个朋友。为朋友办事,自然不需要打赏酬谢。”
阮老公听了浑身都打颤。他见过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