存不支。
老库在嘉靖,隆庆年间都曾见底过几次,老鼠在里面都可以横冲直撞了,有跟没有什么两样。
一直到了张居正在位时,当时太仓收支平衡,还有盈余。
于是万历三年由张居正别于老库新库设立窖库,将朝廷每年盈余存入窖库中。
仅万历八年,户部尚书张学颜一年就封存了两百万两白银贮至窖库里。
到了张居正去位后,张四维,申时行当国时,太仓的收支平衡不要谈了,万历十四年时皇帝就将手伸进窖库了,开始还只借一点,然后就是大把大把伸手捞了。
而另一个时空的万历四十六年五月,当时总督仓场户部尚书张问达直接在奏章上讲,‘以银库言之,老库银仅八万八千余两。外库随到随支,绝无四五万两贮过十数日者’。
这还没到萨尔浒呢,但朝廷已经窘迫成这样。好比一个人存折上只有八百块钱,每个月工资一到账就要被划走,钱包里基本没有超过五十块的时候。朋友结婚,你连三百块都包不起。
要知道万历前十年时,张居正能当家,李太后前前后后从他拿走五百万两银子,张居正去位后,李太后又拿了七八百万两银子给小儿子结婚,连天子本人都豪气地花了七百多万建寿宫。
就是如此张居正仍为朝廷积攒了千万两的家当,而且外用李成梁,戚继光平定了边患,内用潘季驯治理黄河,梳理漕运,当时可以称得上四方无事,天下太平。
有了张居正攒下的家底,申时行这宰相当的绝对比他后任轻松,至少在这窖库里贮银还没用完之前。
申时行捏须道:“朝廷当年设内外库时,用意在于内库扃钥惟谨,外库以便支放。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仆办不成,但这前人洒土后人迷眼的事……看来史书上少不了这一笔喽。”
“元辅……”
申时行摇了摇头道:“现在也我们唯有先年过了,明年再节衣缩食,等到灾情平定下来,日子也就缓过来了。你看是不是这么办,欠边饷一百三十七万两,先从外库里调,外库存银三十一万两就凑个二十五万两,剩余不足老夫当奏请天子由窖库补齐。”
王锡爵算了一笔账,也就是要从口子窖里动用一百零六万两,如此窖库就仅剩下一百一十八万两,这才没几年朝廷就用去了两百八十一万两。
今年还可以对付过去,明年后年……果真是前人洒土后人迷眼。
王锡爵在沉思,申时行看向他问道:“或许荆石你还有其他高见?”
王锡爵道:“不敢。”
申时行抚须道:“荆石,老夫这么些年来,深感精疲力尽,这万钧之担将来迟早要落在许次辅与你的身上,所以还有什么事你尽管提,乘着老夫还在位上。”
王锡爵想了想当即道:“元翁,那么仆就直言了,为今之计当应有作为,正所谓预则立,不预则废,眼下朝廷举步维艰,太仓入不敷出,这支出的大头就在于赈济边饷这二事上。”
“民以食为天,民不得食要么沦为流民,要么沦为盗贼,甚至造反。朝廷募兵剿寇,钱从何来?从百姓处来,可是如此一来越敛财民越乱,欲剿贼贼愈多。所以若要分个轻重先后,朝廷当以赈济备荒为先。”
申时行点点头道:“此言切中要害。我记得前几年四川有一个彭县,当地欠税甚多,于是县令自作聪明想了个办法,把欠税作为衙役胥吏的工食银,让他们的催缴。结果胥吏衙役下乡,弄得民不聊生,结果没有两个月彭县就反了,然后县令的人头被挂在城头上示众。这县令死也就死了,但事后平定民乱却费了朝廷多少钱粮。”
王锡爵闻言叹息,然后道:“正如元辅所言,若要赈济,必须得人。要得人,当用循臣。循臣者敢于大刀阔斧革除时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