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延潮眯了眯眼,穿戴好后,陈济川已端着一盆子来,陈济川则是提着一铜壶,将铜壶对着盆子,倒下半盆热水来。
林延潮用热毛巾放在盆里,再拧干将毛巾搁在脸上,待每个毛孔都舒展开了,将毛巾放下,拍了拍脸,昨夜的疲倦顿时消去了不少。
林延潮戴好四方平定巾,内穿蓝衫,外遮罩衣,既是整齐,也是防寒防风。
一旁陈济川和展明看了都是道:“老爷好精神啊!”
林延潮笑了笑。
这时候福州会馆里已是熙熙攘攘起来,各院门开门,以及搬动行李的声音。
随即院门一开,几个伙计,就挑着灯笼进来,殷勤地向林延潮道:“林解元,茶饭都给您老人家备好了,是在屋里吃,还是在堂里吃。”
林延潮道:“在堂上吃吧!”
说完陈济川即打了赏,几个伙计都是高兴地道:“好咧!”
天边夜色还未散去。
寒风袭来,刮得脸上如同刀割一般,这天气考试,也真是够呛。
展明提着灯笼在前,陈济川提着行李在后,林延潮迈步走到大堂上。但见大堂上叶向高,翁正春等数名举人,已是正坐着吃食,显然是早早就来了。
众人打了招呼。
当下伙计给林延潮这桌端上一大筐馒头,馍馍,还有松花蛋,腌蛋,以及一碗刚刚烧好的热汤。
考前最后一顿,自是要吃得好好的,不久会馆里二十余名举人都是来了。
林延潮磕了个腌蛋,蘸着豉油吃了一口,味道不错。胃口也很好。于是林延潮又从框里再拿了一个馒头掰开,拿煎好的鸡蛋,以及咸菜夹起吃。
众人见林延潮这么吃食,也觉得甚有意思,各个也效仿起来。
林延潮再看一旁一名举人两手一手抓一个馒头在那啃着。此人一口气连吃了十几个馒头,众人不由都是道:“你吃这么多。万一撑了怎么办?”
那名举人满脸惭愧地道:“愚弟自幼胃口甚好,一顿饭能吃十几个馒头。”
一人打趣道:“那你这次去考场带了几个馒头啊?”
那名举人笑了笑,打开了考篮,但见里面的馒头堆得和小山一般,众人看了都是服了。
堂上众人是说说笑笑。
待众人都是吃得差不多了,外面听得马车车轱辘碾着青石板的声音,堂上的笑声顿时都止了。脸上露出严肃的神色。
一名举人当先起身拱手道:“诸位朝为田舍郎,暮登天子堂,将相本无种,男儿当自强。今朝此去,我愿与诸君。共雁塔题名!”
纵是知道进士不那么容易,但大家都是喜欢听吉言的。
当下众举人都是起身拱手道:“愿同往!”
这时候外面掌柜的打着灯笼进来道:“各位老爷,马车已是到了,考引都备好。就可以动身了。”
当下几名没吃完的举人将吃食,囫囵塞入口中。林延潮拿了两个咸鸭蛋塞入行李后。来到客栈门前,但见会馆门口的小街上停着一溜马车。马车前的悬挂的‘福州会馆’四字的灯笼,照亮了前方一寸地。
几名举人质问掌柜道:“不是叫你每两人备一辆马车吗?眼下三个人一辆马车,都不够。你要我们这么多行李,往哪里搁?”
掌柜苦着脸道:“这也没办法,本昨天去车马行那叫齐了,结果被湖广会馆那强拉走了,我有什么办法。”
“这也太欺负人了!”
“不是一日两日了。”
“还不是仗着首辅的势吗?”
众举人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