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去。
我也会有这一天的,加油。她默默对自己说。
第二天,高三学生离开学校,校园重归有序,大课间跑操覃湫照例不参加,留在教室纠结怎么一个人去校门口买卫生巾。
好不容易攒够勇气了,朱玉龙忽然大喘着气跑到教室来,她看看覃湫,说:“你要去门口超市买那个,是不是?”
覃湫有点诧异,点了点头。
“钱给我吧,我给你买,”朱玉龙脸跑的发红,“没事别往学校门口去。”
“没事,我总不能一直麻烦你。”覃湫委婉拒绝了,她冲朱玉龙温柔笑笑,“不过还是谢谢你。”
“别去,覃湫。”朱玉龙脸色变得不太好了,“我帮你去买吧。”
覃湫看她片刻,一会儿才轻声问:“那个人在学校门口?”
朱玉龙显然迟疑了,但还是告诉了她,说:“嗯,听老师说这人被拘留了的,不知道怎么搞的又跑到学校门口胡言乱语,你没事别出去,也别搭理他。”
她什么都知道,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。
覃湫双肩微微颤抖,没再说什么,而是把钱掏出来给了朱玉龙。
她忽然一阵恶心,捂着嘴,在朱玉龙走后独自快步下了楼。
到了厕所,快速关上门,覃湫却发觉自己什么都吐不出来,蹲厕旁,有溅出的黄色尿液,不小心踩在脚上,只觉得脏。
外头,好像进来了女生,这个时间点,校园里音乐震天响,总有人趁跑操的时候偷懒,说要上厕所。
“那个男的怎么又来了,太可怕了吧。”
“就是,变态,这搞的人心惶惶,那个文实的谁怎么还不转学啊,她不转学,我们学校真的没办法安生了。”
“她怎么舍得转学,好不容易考上章中,还在实验班,不甘心吧。不过,她妈妈到底怎么回事啊,你要听那个变态说,是她妈妈穿裙子故意勾引他的,反而告他强奸,会不会真是这样啊?”
“有可能,要不然谁会生强奸犯的孩子,搞不懂,哎,烦死了,最近我妈也很担心我,周五放学都要来接我。”
“加一,我妈最近也坚持接我,希望那谁快点转走吧,这样我们就安全了。幸亏她不是男生,否则,遗传强奸也有可能,真吓人。”
“就是哎,对了,高考这两天放假我在家玩电脑被我妈逮个正着,骂惨了,等高考一结束,我一定要天天通宵。”
“哈哈,我也是这么打算的。”
交谈声,嬉笑声,水龙头拧开又被关上,所有声音,覃湫听得真真切切,厕所重新变得安静,像有什么东西,咕咚一声沉到了最底,灰凉黯淡,她忽然就流下了眼泪。
十几年光阴里对爸爸妈妈有一万次幻想,没有一次,是这样的。
丑陋的,令人作呕的,就像脚下这滩尿液。
她觉得自己也是这样了。
不知道别人看她,是不是就像刚才自己不小心踩到的感觉,真实的厌恶,真实的觉得脏。
这些天的自我暗示,一瞬间就可以崩塌。
覃湫走出来时,被白晃晃的太阳刺了下眼,她眯了眯眼:怎么这样了呢?
明明一切好好的,怎么就这样了呢?
回不去了吧。
她甚至都没资格再跟江图南写信,她很脏。
好像窗外皎洁的月光被自己看一眼,都受到了玷污。
人像块黑色礁石,被情绪的浪潮反复拍打着。
不知道是怎么走回教学楼的,音乐停了,下操的学生们黑压压地开始分流,覃湫看着人群,那么多的人,那么多的目光,那么多张嘴,她突然觉得无比恐惧,眼前的人,无限放大,像个巨人一样矗立在眼前。
巨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