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行章半步不让，不卑不亢地回答：“令郎私自让府兵殴打孟妩，难道不过分吗？这可是动私刑，按大梁律法，最少半年牢狱。”
李大人看向孟妩，后者捂着腹部露出痛苦模样。
这么点小事没必要闹大，他思考片刻后道：“犬子乖张了些，但绝无恶意，此事双方都有过错，不如彼此道个歉，就算是了了。”
这是有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。
李乾元不满，但正中陆行章下怀。
“李大人所言极是，草民为弟妹的莽撞道歉。”陆行章能屈能伸，道歉非常快，“若是无其他纠葛，那草民就先告辞了。”
李大人颔首：“嗯。”
余光看到地上散落的书籍，便又吩咐下人：“替陆公子捡起来。”
下人忙捡了，李大人为表歉意接过来亲自递给陆行章，垂眸扫了眼最上面的书，本是随意扫了眼，面色却顿住。
孟妩心还没来得及松口气，注意到他的表情，再一看那书，不正好是《说刑》吗？
她一个头两个大，正要强行拿过来，李大人已经翻阅起来，短时间内完完整整地过了一遍。
他收起书，看向陆行章：“这书本官不曾见过，甚是喜欢，你多少购入的？本官双倍买下，日后你若是要看，也可来借阅。”
陆行章抬眸，平静地回答：“回大人，这是草民所著。”
李大人神色微顿，意味深长地发问：“你说这是你写的？”
陆行章不卑不亢：“是。”
李大人看了眼孟妩，又看向陆行章，手指摩挲着书面：“开个价吧。”
陆行章和孟妩面色微收。
“不管如何，你们的弟妹还是咬伤了犬子，若是深究，你们未必能讨到好，不如做个顺水人情，把此书卖给本官，此事本官不再追究，放两位平安回去如何？”县老爷咬重“平安”两字。
说的是做顺水人情，却是在强买强卖。
陆行章四平八稳，一双墨色的眸子毫无波澜：“李大人买的恐怕不是这本书，而是这本书的署名权吧？”
李大人眼底露出几分欣赏，徐徐道：“卖个好价，总比又平白无故丢失得好。”
这前后一听，无非是变相的威胁着陆行章，若是不答应，不仅书保不住，人可能也回不去。
孟妩心乱如麻，书提前写完也就罢了，现在还提前被抢走了？
她余光瞥到陆行章，后者却长睫微垂，权衡良久后淡然出声：“既然大人瞧得起，草民自然无话可说，人草民就带走了。”
这算是妥协了。
李大人露出满意的微笑，“陆公子果然识大体。”
随即命人取来一贯钱递给陆行章。
孟妩怎么都不甘心，此时出声：“李大人，这书也是二郎心爱之物，钱财无法衡量，您若是真心要这书，不如额外给我们两本书作为补充交换。”
书对平头老百姓是稀有品，但对李大人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。
李大人施舍般答应：“你要什么？”
“一本基本药材介绍，一本武学。”孟妩清晰地说出所求。
李大人颔首答应后转身离开，李乾元面带不甘，闷闷跟上。
没了热闹看，百姓也陆陆续续散了，孟妩快走几步到陆行章身边，压低声音：“你就这么把自己的心血拱手让人？”
陆行章没有理会，一手一个抱起弟妹，漠然转身：“一本书而已，不是还换了一贯钱吗。”
说得轻松，但孟妩分明捕捉到他答应李大人时的不舍和犹豫。
他是为了她。
没想到兜兜转转，竟然是因为她才回到了原线。
孟妩自责夹杂着愧疚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