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归辞抬手,卷了卷潮湿的袖口。
他见辛守的视线,一直落在他袖口的红渍上,低声解释:“他们留下也无妨。从他精心选择的房间距离看,这气味通过木质瓶塞挥发,百米内,应当都是安全区。文舒在类防空洞,就留有一瓶。”
辛守想起已经倒的满地都是的红色药液,那浓度,估计屠宰室五百米内都是安全区。
她说:“我不理解。一个杀人的人,为什么又想要救人?”
晏归辞目光凉凉地略过文舒,看向被手电光映照在道通里的几条长长短短的暗色身影。
辛守见他神色沉重,转移话题问:“我们从哪里出去?”
“屠宰场。”
她愣了一下,才想起,他说的是地面上那座废弃十七年的屠宰场。
凌晨十二点三十一分,智英山上空,盘旋着四五架直升机。
一群身穿防护服的人,正在一栋废弃的屠宰场前,严阵以待。
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被人搀扶着,踉跄着走过来,问道:“小承,没有多少时间了。你确定,他们会从这个出口出来?”
辛承目光沉沉地看向紧闭的谷仓大门,“会。只要晏归辞活着,他一定会带我姐,从最近的口子出来。”
他脚边的担架上,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,长长的头发,湿哒哒地盖住侧脸。
看起来,像是个小女孩。
老者看向担架,问道:“这孩子,还是先让救护车送下山救治吧,她周身都是撕咬伤。”
辛承踩住担架一端,“我姐没有出来前,任何人都不准离开隔离区!”
小女孩是阿虎在管道里捞出的伤者。
他看向她伤的最终的小腿处,怎么看,那伤口也不像是野猫撕咬出的痕迹。
谷仓大门忽然抖动一下,沉闷的咔擦声,在直升机螺旋桨轰鸣的声响中,并不明显。
但无数道视线,以及黑洞洞的枪口,都齐齐对准摇摇欲坠的大门。
随着一阵白色尘埃扑起,一行人淋着月色,踏出大门。
辛守抬手挡了挡眼睛,探照光实在要把人闪瞎了。
“姐!”
辛承立即往辛守这边冲,却被一旁人高马大的阿虎给牢牢拦住。
白色的消毒气体,冰冰凉凉,铺天盖地而来。
辛守一行人还没明白是什么情况时,就已经被严密隔离起来。
晏归辞和木酉生,牢牢护住被剥皮的唐鼎睿,生怕消毒气体对他造成二次伤害。
辛守耳朵嗡嗡直响,听见辛承在叫姐,也听见木酉生在撕扯着嗓子喊医生救命。
场面非常混乱,凛风峤拽着文舒,跟警方高层交接。
她正看得专注,只一瞬间,冰凉的金属触感,像毒蛇一样贴在她颈动脉上。
她垂眸,看见一根手指粗细的圆锥体,尖尖的一头已经划破肌肤,鲜血顺着对方干瘦的手指,滴成一条血线。
“姐!”
辛承一声嘶吼,人就要朝着这边冲过来。
所有的探照灯,在顷刻间都聚集在辛守身上。
她用眼角余光微微扫去,看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,像猴子似的,扒拉在她背上。
女孩穿着珠光色亮片的卡通毛衣,凹陷的脸颊上布满细细密密的浅红色汗珠。
她是谁?
在场所有人都在惊诧,这被临时救出来的女孩到底是谁!
晏归辞上前一步,语气沉缓地喊道,“闻人落。”
“闻人落?”凛风峤震惊得脸上的蜈蚣疤痕,弓成一道弯!
他看向刚抬上担架的唐鼎睿,难以置信道:“湘西唐门失踪已久的小师叔?她竟然是个小女孩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