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好的单子递过去,“总之这么小的孩子,有这么严重的肠胃炎实在罕见。你们先去缴费,然后办理住院手续。”
赵姨接过单子,都听懵了。
她做的三餐都是按照最标准的营养需求来做的,每天零食也有限制,就算明央偶尔偷吃,也有分寸,她这里是绝对没问题的。那就是……她没来之前,这孩子就落下了病根。
至于为什么不告诉大人,应该就是她昏迷前说的,难受睡一觉就好。
“唉。”
赵姨觉得心疼又感到心酸,“估计疼了不是一两天了,她难受忍着,可能是怕大人烦,又不要她。”赵姨攥着单子,认真地对明砚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,“阿砚,我不知道你心里有什么怨言。但央央是个好孩子,她这么小,受的苦比大人都多,我不能说让你感同身受,也不会要求你体谅。但是你们拥有世界上最亲近的关系,这是割舍不断的东西,我只希望你能稍微对她好一点。”
她说得有点多,也不管明砚听没听进去,“我去缴费。”
明砚神色微闪,拦下她,接过她手上的单据,“我去,你去陪着明央。”
他转身离开。
窗口前排队的人很多,跟在旁边的是一个差不多只有十二岁的男孩,怀里牢牢抱着个小婴儿,看不出男女,但从男孩熟练的动作来看,应该没少哄过这个弟弟或者妹妹。
“佑佑不怕不怕,爸爸马上就能带佑佑看医生啦。”
男孩明显是在等待,温柔地哄了会儿弟弟,又焦急地看向排队的位置。
要轮到他了。
明砚收回视线,麻溜地缴钱,拿着单据重回到主任那。
明央已经输上了液。
难受减轻,她的表情也舒展不少。
赵姨一直守在床边,明砚没进去,就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。
他再问自己。
——他真的能负担得起一条生命吗?
五岁到十八岁,一共十三年的时间。
他养鱼养花都会死,真的能养活得了一个人吗?
即便有保姆有司机,只要用钱就能给她砌筑出一座完全华丽的城堡,但谁能保证城堡不会倒塌?明砚深信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,早晚有一天外面的人会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关系,那么对于一个孩子来说,能否平安地度过幼年都是一个未知数。
今天医院的情形让他看到了另一面。
若她以后生病,难道陪在身边真的只能有保姆或者阿姨吗??
在这样无爱的“家”里长大,真是一件好事?
明砚越想心越沉。
他的童年有所缺憾;透过病床上的明央,明砚仿佛又看到了第二个自己。
嗡嗡嗡——
口袋里震动的手机打破他的思绪。
明砚看了眼来电归属,竟是一个海外号。
他走到安静处接通,“喂?”
“是明先生吗?”
那头传来字正腔圆的法国腔。
明砚嗯了声,“您是?”
“冒昧打扰,我是安娜女士的管家,现在让他与你通话。”
安娜?
明砚脑海中搜索一番,隐隐约约有印象,隐隐约约又感到陌生。
“你好,小砚,我是安娜,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。按照辈分,你应该叫我一声姑妈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,瞬间把明砚拉入到儿时的记忆。
记得还和爷爷住在镇子上的时候,是有一个年轻优雅的女性去看过他。
那时他太小,只记得她递过来的一块糖,还有一张不算明艳夺目,但是十分清雅知礼的笑容。
爷爷当时介绍,这是他的小姑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