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顾知和秦芸都不说话,安氏以为她们被说中了,无话反驳,更是委屈:
“可怜我的疏晚,好好一个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,如今竟沦落到跟两个丫鬟一起干杂活。早知今日,还不如当初留在京都,就算进教坊司,至少吃穿不愁,不用做粗活。”
她捏着手帕低低啜泣:“亦轩,我早早就说要与景王府断绝关系,你不肯。现在可好,你已嫁人的姐姐处处想着她的闺女,不愿帮衬我们。你不该去边疆啊,你一走,旁人欺负我孤儿寡母......”
秦芸停下手里的动作,语气带着些许冷淡,刚准备开口却被顾知打断。
“舅母,你家是怎么家道中落的?”
啜泣声戛然而止,安氏不明白顾知为何这样问,她擦去脸上的泪痕,犹豫道:“是朝中大臣冤枉我爹......”
“是不是冤枉你自己心里有数。再说了,即使秦家早早与景王府断交,总有一日也会败在你手里。”
安氏和埋头刺绣的许氏同时皱眉。
“你这说的什么话?我......”
“若我所料不差,小舅母,你爹是贪污入狱对吧?因贪污家道中落,本该谨慎小心,不得再有多余的小心思才是。可是......抄家前,你房内的古董字画等,都是假货。”
顾知本不想挑明,都是同吃过无数苦的一家人,给安氏留个面子,大家和和气气安安生生,可比闹腾不休要好。
可安氏硬要搞事情,就怪不得顾知了。
顾知的话音刚落,反应最大的不是安氏,而是一直默不作声的许氏。
她信手将绣样丢去一边,秀气的眉头紧紧拧着:“知知说的可是真的?”
秦家上无婆婆,秦芸又早已嫁人,许氏一入秦府,府内由她掌中馈,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东西都是她命人置办的.
各个院里买东西花费的银子、买的古董什么的,她心里都有数。
安氏所在的院子,一向是花销最大的,换物件也换得最频繁。
看着安氏略带心虚的表情,许氏哪里不知道此言是真是假,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:“好你个安氏,我自认对你并无亏待,次次来要家用也从未有过不给,你的首饰每月也是每月一换。”
“你倒好,吃里扒外!狼心狗肺的东西!”
安氏“呸”了一口,脸上带着狰狞:“我帮衬帮衬娘家怎么了?要不是银子全在你手里,我用得着卖掉院里的宝贝?秦老爷子也真是偏心,每月就五千两的花用,能买几个东西?还说我狼心狗肺?我还要骂你呢!”
“我家出事前,地位可比你家高,都是千金小姐,凭什么你为大房正妻我为二房妾?”
......
没想到家庭斗嘴演变为内院宅斗,顾知按着隐隐发痛的太阳穴,心里不免有些烦躁,开口制止道:“现在都是阶下囚,身份、金银、权利都不过是镜花水月。不存在的东西也值得你们为之争吵?”
说完又对着仍气鼓鼓的安氏道:“你最好消停些。方才你说的话有几番道理,小舅舅不在,我可不惯着你。把我惹急了,到时候分家各过各的!”
许氏颤颤坐下,眼里带着未消的火气,可她明白顾知说的有道理,秦家已被抄家流放,再捏着过去的事不放,只会惹恼自己。
她还有小宝和长安要养,若是分家,日子肯定更加难熬。
况且,顾知说出安氏的事,也不过是警告安氏,不要隔几天闹个不停,没有真要追究的意思。
若许氏咄咄逼人,到时候可就成了她不讲理。
许氏想的倒是透彻,然安氏还是想不明白,但她知道不能分开过。
可顾知正在气头上,怎么会给她台阶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