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入秋以来,连日下了几场雨,淋淋沥沥绵绵不绝的。
城西大街的如意茶馆内,掌柜的正愁眉不展地在门前来回踱步,不时抬头瞅瞅外头,见雨仍未有停歇的迹象,不由重重叹了口气。
下雨天出行的人本就少,来喝茶的就更少了,眼瞅着茶馆已半月没什么进项了。
可这对面的凤鸣茶馆生意好得跟什么似的,人汤汤地往里进,掌柜的忍不住又朝对面瞥了一眼,气得差点吐血。
要说这凤鸣茶馆,凤凰自然是没有的,倒是有个说书的,上了年纪,眼瞎腿瘸,好在还剩一张嘴皮出奇利索,哄得茶客时而捧腹,时而垂泪。
京城里最不缺说书先生,这说书老头子有什么稀罕的?
旁的说书先生多是讲话本,道这世间痴男怨女,可这老头讲的是亓朝宫廷与高门大户的家事秘辛,吊足了茶客的胃口。
如意茶馆掌柜的只恨当初自己当他是个叫花子,随便就打发了,如今只有恨得牙痒痒的份。
不过都说祸从口出,这一向肆无忌惮老头要是被抓起来,看这凤鸣茶馆还怎么叫嚣。
掌柜的朝蹲在屋檐下躲雨的小乞丐招了招手,叫她过来,又从袖中掏出几枚铜板。
“小叫花子,你去凤鸣茶馆,将那说书老头讲的话都记下来,回来一五一十、原原本本地告诉我,办得好还有赏钱。”
小乞丐接过钱,点点头,冒雨跑进对面的凤鸣茶馆里。
这日,凤鸣茶馆的说书先生紧跟时事,讲起正班师回朝的谢大将军。
“话说谢毅大将军不愧是当世的英雄,此次深入奇袭,直捣漠北王庭,吓得那漠北王仓皇北窜,经此一战,重创漠北,我朝边境子民终于能安居乐业,不受外敌侵略之苦了。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,可咱们这位谢将军已过而立之年,今年正好三十有一,府中既无娇妻又无美眷,诸位可知是何原因?”
有年轻茶客不假思索道:“他好龙阳?”说罢反应过来,忙抽了自己一嘴巴子。
另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茶客瞪着年轻茶客,冷哼一声,道:“也就你们这些生瓜蛋子不知道,当年谢将军与云嘉长公主那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,哪成想先帝派云嘉长公主去漠北和亲,可怜谢将军呀!”
“这位老先生说的得不错,这谢将军少年时曾与云嘉长公主有过一段往事,如今说来倒也唏嘘,这两人也算青梅竹马,情投意合,可惜云嘉长公主十五岁那年,昭哀帝派她去漠北和亲,当时漠北强盛,亓朝又无良将,边境百姓水深火热,人人都盼着亓朝与漠北能结秦晋之好,云嘉长公主大仁大义,前往漠北和亲,出嫁当日,锦绣红妆,谢小将军一骑直追嘉峪关,又能怎样?还不是眼睁睁看云嘉长公主进了漠北王庭,这谢小将军痛失有情人,消沉半载后,痴心不改,潜心研习兵法,誓将漠北击溃,十六年过去了,终是苦心人天不负!”
堂下唏嘘一片,三言两语地讨论起云嘉长公主眼下的处境。
茶客听得有味,吃得茶也多,一壶一壶续着。
凤鸣茶馆掌柜的笑得眼都快睁不开,因此人也格外宽厚,他凑到小二身旁,指了指缩在墙角的小乞丐,悄声道:“去后厨给那孩子拿个窝头,盛碗热汤。”
小乞丐自进了茶馆,就蹲在角落里,不由地听痴了。
等那小二给她端来热汤和一块窝头,她连连道谢,将窝头揣进怀里,只喝了一口汤,身上就觉得暖和了些,顿觉手心里的铜板格外硌人,面上烫得更厉害了。
堂上的说书先生又道:“锦绣红妆路却将一个小女子送去了断魂窟窿乡,云嘉长公主和亲十余载,远离故土,换得边境两三载片刻安宁,此后十数年仍是侵扰不断,眼下漠北无王庭,也不知那漠北王逃跑时有没有带上长公主,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