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了没多会儿，前面隐隐有火光闪动。
“那就是大将军的队伍吧！”裴湛伸长脖子，看向远方。
“驾——”
卫怀音挥鞭策马，任夜风翻飞裙袂。
她纵马跃到大道正中，便见苍穹之下，黑压压一片，旌旗飘扬，人头攒动。
铁蹄声震耳发聩，浩浩汤汤如江河洪波席卷而来。
队伍中有校尉出列，冲着端坐在马背上的女子高呼：“大将军与长公主回朝仪仗在此，闲杂人等，速速避离！”
卫怀音朗声回道：“在下卫怀音，特来迎接长公主与大将军！”
“怀音！”
一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，纵马跃到卫怀音面前。
谢毅身穿黑甲，面庞刚毅冷俊，与卫太师颇为相似，只不过常年在外征战，免不得要受风吹日晒，看上去要比大他九岁的表兄卫太师还要粗粝一些。
“怀音，还真是你啊！”谢毅笑得开怀，语气夸张，“你说你大晚上的还跑来这荒山野岭迎接表叔，表叔实在是感动啊！”
卫怀音瞥了一眼他身后不远处的人马，队列规整肃穆，却不足百人，若说这样的人有不臣之心，卫怀音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的。
“表叔，你简直就是战神再世，京中已经将你的佳话传开了。”
谢毅笑着摆手，“表叔年轻时就佳话不断，这不算什么。”
“表叔年轻时的佳话如今都被怀音继承了，什么纨绔、嚣张、跋扈，现在都是说我的了。”
“当真如此？我就说嘛，你打小就聪明，是个人才！”
卫怀音拱手，“多亏表叔英明神武，教导有方。”
说话间，卫怀音已凑到谢毅身旁，压低声音道：“表叔，兵权是如何打算的？要交还给陛下吗？”
谢毅颔首，“陛下还有不到三个月就行冠礼了，君臣猜忌，天下不会太平，受苦的只会是百姓。”
卫怀音头疼。
果然，她抱诚守真的大将军表叔要交付兵权。
“表叔，你若遇明君，一定是流芳千古的贤臣。”
谢毅一笑，补充她的话，“若遇昏君，死无全尸。”
一语中的，一语成谶。
卫怀音扶额，苦口婆心，“这是愚忠，将士守护的难道不是天下子民？我才不信我生性洒脱果敢的表叔会如此不知变通。”
谢毅抬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记，“小小年纪，不要学你爹，装深沉。”
还真是个武将，下手没轻没重，卫怀音伸手揉揉额头。
沉吟间，耳边就听他说：“我敢给，他也得敢要才行啊！”
这如同桀骜少年的得意口吻，让卫怀音忍不住抬头看向他。
“别愣着了，带你去见见公主。”而后，谢毅不由失笑，新帝登基多年，他还是习惯叫她公主。“是你们的长公主。”
两人驱马行至队伍中央的一辆马车前。
马车已从里面挑了帘子，车里坐位端丽出众的女子，这便是云嘉长公主了。
云嘉长公主去和亲那年，卫怀音才不足两岁，对长公主的印象近乎于无，不过几日前她已在天机镜中见过了。
“这是怀音吧，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，如今已长得这么大了，真是好相貌。”
云嘉长公主说话时，微微笑着，声音不大，平平稳稳的，却别样悦耳，叫人心生好感。
卫怀音下马，对云嘉长公主恭敬行礼，“臣女正是卫怀音，怀音见过长公主。”
“好孩子，难为你亲自来接，秋夜寒凉，快上车来，与我同乘。”
长公主目光盈盈地望向她。
月光如水，云嘉长公主也如水一般，温煦流淌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