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中设宴,文武百官把盏庆贺谢大将军凯旋。
卫怀音坐在下首,面前珍馐美馔十余盘,她夹了几筷子就放下了,倒不是这席面不好吃,她实在太困了。
已接连几日,未曾睡过一个好觉,现下她脑中晕晕沉沉,四周众人的声音宛若蚊虫一般嗡嗡在耳。
卫怀音没忍住打了个哈欠,腹诽鸿胪寺这帮人不通人情,为何要将接风宴设在半夜,将士们从漠北千里迢迢来到京城,怎么也该先让人先好好睡一觉再说。
她正神思恍惚间,就见谢大将军手捧黑匣,起身离席到了殿正中。
卫怀音瞬时清醒。
匣中之物,不必说,定是调兵虎符。
果然,谢毅奏道:“陛下,如今国土安宁,再无仗可打,臣也乐得清闲,特呈上调兵虎符。”
这虎符原先是一半在卫珒手上,一半在谢毅手上,谢毅去漠北时,拿走了卫珒的虎符,凑成了如今的一整只。
殿中一片寂静。
隋利年自不敢上前来接,只等陛下发话。
“大将军,万万不可!”李邺猛地站起身,面露焦急之色,“咳咳咳——”他话未出口,一阵急咳,隋利年立即上前侍候。
李邺摆手,示意隋利年下去。
“大将军不可,先贤有云:甲兵之设,事不获已,义在止戈,期于去杀。现今承蒙大将军带将士们奋勇杀敌,以战去战,还了边境子民一个太平,可军队闲时也不可疏于操练,朝中将相之才少之又少,朕还请大将军劳神。”
“请大将军劳神。”众臣附议。
“还请陛下收回虎符!”谢毅坚持。
卫太师闲暇时,常与卫怀音谈及朝堂之事。她自是知道亓朝如今并非只认兵符不认人,何况表叔这些年在边关,与将士们同吃同住,为人豁达爽朗,自来赏罚分明,在军中威望极高,即便李邺收回兵权,表叔的威望是收不走的。
但卫怀音仍有些紧张。
她只要一想到李邺带兵杀死父亲,就一阵心惊。
“若朕日后能亲征沙场,再拿这虎符也不迟。”
李邺坚决不肯收回兵符。
臣僚见状,纷纷出言劝说谢毅。
谢毅也只好作罢,说道:“臣遵旨!”
直到寅时末,这场宫宴才结束。
先前,云嘉长公主不胜酒力,已由一众宫婢簇拥着回到从前居住的延华殿。
官员们出了宫门四下散去,谢毅凑到卫珒面前,嬉皮笑脸。
“表哥,可否留宿一晚啊?”
“回你的将军府去。”卫珒打量他一眼,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。
“诶——”
卫怀音安慰碰了一鼻子灰的谢毅道:“表叔,你回将军府看看,我可是上上下下给你修葺打扫了一遍,床褥衾被都是新换的,保准表叔睡得舒舒服服。”
“还是侄女好啊!”
回笼觉一睡就睡到了正午,卫怀音推门出来,就见缃桃在庭中侍弄花草。
“小姐,你可算是醒了。”
缃桃放下舀子,跑到廊下,“小姐,陛下封了大将军为定远侯,还有许多赏赐……”
“没给表叔和云嘉长公主赐婚?”
“这倒没有,按理说该有的呀,大将军和长公主多不容易啊,尤其是咱们大将军,现在都没娶妻没通房,多痴情呀!而且大将军长得也极好,缃桃刚才远远瞧着,跟咱们太师站在一起,简直是一对璧人……”
一对璧人……能这样比拟吗?
卫怀音噗嗤一笑,“表叔来咱家了?”
“来了,在太师那里呢。”
“好,我一会儿过去看看。”卫怀音又问,“慈姑还好吗?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