结婚以后,宋英依然在购物商场卖男装。 每天,很早她就走,晚上也回来的很晚,她实在不愿在家多待一分钟,因为,只要在家,就要看着婆婆的脸色过日子,每天谨小慎微,委曲求全。在郑家,宋英没有地位,只是从属,没人叫她的名字,老太太与郑玥聊天时,一般称呼“她”怎样怎样,郑父口中是“郑卓媳妇”,类似古代的“郑宋氏”。
而郑卓呢,忙于他的高中班主任工作,没法顾及她的感受。她忽然感觉,结婚原来是另一种方式在漂泊。
婆婆的脸,十分钟前还是艳阳天,一看到她就变成冰窖,似乎要掉下冰碴子来,婆媳关系,本来就难处。何况,家里还有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姑子,
一直得不到婆婆的尊重,让宋英始终无法释怀,为了讨好他们,她在休班的时候多干家务活,买菜,做饭,打扫卫生,甚至连公婆姑子的衣服都一块洗着,可是,婆婆有洁癖,说:“衣服呢,不要放在一起洗,要分开洗,洗完一个人的,记得消毒之后,再洗另一个人的。明白吗?”郑钥乐了,说:“老妈,之前,也没见你这样洗过啊?不都是放在一块洗的吗?”郑母说:“鸡蛋不说话,也没憋死!”
看她又给婆婆买回来新款的衣服,郑玥也不开心,说:“你才挣几个钱啊,为她花那么多钱?我妈啊,就爱听好话,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啊,不如给她灌点米汤好使。”
郑母一边对着镜子试衣服,一边对着郑玥大声骂道:“你啊,就没安好心!谁像你似的,耗子钻油壶,只进不出!”
郑母退休前在明城实验中学当图书管理员,宋英想:学校的环境那么纯净,图书馆里书香那么浓郁,老太太在里面工作了半辈子,竟然没受到任何熏陶。年纪越大,这老太太反而越尖酸刻薄,老于世故。或许,人骨子里的认知和三观,一生都不可能改变吧。
宋英下班回家,路上正巧碰到婆婆。老太太拖着她那辆蓝色购物车,从菜市场出来,脸色铁青,嘴里嘟嘟囔囔,骂骂咧咧的。
宋英赶紧停下电瓶车,问:“怎么了,妈?谁惹您生气啦?”
婆婆看都没看她一眼,歪着嘴说:“那些个卖菜的啊,斤斤较较,还缺斤短两。我回去找他们,还不承认!这些农村人,又抠门又算计,真不是个东西!”她的轻蔑,尖利如刀,刺进宋英的心口。
看着那张扭曲的菊花老脸还有点心疼,本来要安慰她一番呢,一听她说这个,宋英想,还是算了吧。愿意生气就可劲生吧!既然嫌弃我们农民,看不起农村人,蔬菜和粮食都是我们种出来的,你有本事别吃啊,真是吃着人粮食还不念人恩!
婆媳俩一前一后地,朝着家走去。婆媳俩的关系始终那样,无话可说,不撕破脸,不装亲热,不远,也不近。
有一回,宋英娘家的一个远亲得了重病,想来县医院看病,就找到了宋英,说:“听说你小姑子在县医院,帮我们找个好大夫吧!我们没办法,俩眼乌黑,谁都不认识。”
宋英还没等问郑玥呢,婆婆先不乐意了,数落宋英:“你嫁到我们家,就跳出你那个阶层了,那些人的事情就别管了!也别给玥玥找麻烦。”宋英听了,只能作罢。郑玥淡淡的地说:“村里人的习惯,七大姑八姨的!有事没事的就来了!”
婆婆说到了阶层,身居小城,老太太自我感觉是个很有身份的人。用她的话说,自个在图书馆待了大半辈子,也算半个知识分子。
然而,郑母却没有一点知识分子的气质,她年轻时是明城的大美人,姿容月貌,美艳风流,性格非常活泼,能说会道的,又特别会逢迎谄媚之术,她经常参与老公的工作计划,参加老公的应酬。她酒量大,脑子转的快,眼目行事敏捷,当然她最拿手的是能够很快分析形势,对于有利的赶紧逢迎,反之则避而远之。所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