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那道破土墙,母亲曾经无数次地修补,垒砌,他和弟弟一边帮母亲,一边愤恨旁边的那家人。
每当这时候,那个大爷就会站在他家高高的平房顶上,趾高气扬的瞧着他们,然后,哼着小曲,笨拙地下梯子,肥猪脑袋逐渐逐渐的消失在视线中。
汪正伦无数次设想,他那肥硕的身体会从梯子上摔下来,然后发出杀猪般的嚎叫。
然而,始终没有。
大爷性格强势,生了四个儿子,个个如狼似虎,汪正伦恨他们,可孤儿寡母,无法与之抗衡。
如今,真是风水轮流转,他们竟然变脸了,霸道无耻变为谄媚逢迎。人性之恶,人像之丑陋,往往体现在你熟悉的人身上。这是事实,也是悲哀。
他们并不在意自己之前呈现的人性之恶,但并不代表汪正伦不在意。
送走叔伯家的儿子,回想他低头哈腰的样子,汪正伦心底泛起一股鄙视,当然,也有丝丝的快意。
他们的无耻让汪正伦更加下定决心,以后一定会和弟弟相互帮扶,走出这个万恶的阶层,以此慰藉母亲的在天之灵,也不枉他们所受过的苦难。
母亲去世后,他帮助弟弟完成了学业,他没有让弟弟打工挣学费,他不愿意让弟弟再遭受他的屈辱。他有额外收入,其中包括医院的奖金,还有他发表的医学文章稿费。弟弟研究生毕业以后留在了广州的三甲医院工作,弟弟的工资不错,但是远远不足以支付一线城市的高房价。
这些年,为了帮助弟弟买房和结婚,他想尽办法挣钱,他分管医院后勤,医院的一些灰色收入让他很快给弟弟凑够了房子的首付,有了房子,弟弟如愿以偿的和心仪的女孩结婚了。
这让他很欣慰,也很有成就感,他自己没有选择另一半的权利,他在婚姻中活得没有一点尊严,他不希望弟弟和他一样遭受这种苦痛。
人这一辈子,能够和相爱的人相伴到老,看起来简单,但是真正如愿的并不多,现实就是这么残酷。
从这一点来说,弟弟是幸运的,是幸福的,因为有一个深爱他的哥哥。
每每想到这些,汪正伦所有的委屈和忧愁都烟消云散了。这是他人生之中为数不多的快乐和欣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