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凉如水,屋内红烛摇曳,门外细雨横斜,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,细雨低落时晕开一圈圈的涟漪,似悲伤似有愧。
床榻之上的魔尊,一袭素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金丝边流云纹的滚边,白色的罗云缎束腰,乌黑的头发凌乱披散着,衣袍半敞开的荀渊一手执酒壶大口饮着,酒壶中的酒一部分尽数落在衣袍之上了,衣袍微微有些湿,薄薄的酒透过衣服渗出来,将原本绝好的身体更是突显的淋漓尽致。
“桃花开了,这次给你留了,以后我的桃花酒都归你.....”孤夜下的荀渊嘴唇微动,他怎么会不知道这话她已经听不到了。
说完话的荀渊狐狸眼眸处微微发红,主动伸出胳膊去感知外界的雨丝,门外的雨始终关不住的,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,可他内心雨下个不停。
故人的逝去可算他的无能啊,她来指责他又迟来啊,可惜她往后都不能了,没有人知道真真正正面对一个人坠入天火之中消逝的感知。
当她逝去的原因可能就是他迟了,迟了这句话算什么理由,他只记得众人信仰的神明殿内多么可笑,一位睥睨天下的天君,若是往昔,宫殿之下,歌舞升平,衣袖飘荡,鸣钟击磬,乐声悠扬,台基上点起的檀香,烟雾缭绕。
深深宫邸,糜烂与纸醉金迷,将人性腐朽殆尽。黎落逝去那日,台基上依旧点着檀香,一样的烟雾缭绕,昔日最喧闹之地倒是冷清了不少。
一人杀一人算罪过,若是万人杀一人呢?算正义啊,他未能预先阻止黎落的陨落,也未能将寒潭花赠予她。
那日的黎落头戴银色头盔,眼眸中一片冷清,宛若黑夜中的鹰,冷傲弧清都又盛气逼人,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气势,一跃入若盏塔,越是近塔处天火愈加严重,世人道女娲血脉之人为普天之下逝去了,拯救什么苍生,六界。
她是有能力拯救这一切,可她换得什么啊?是今天天界遗落,继续和数万年前的纸醉金迷吧,至善之人换罪人逍遥快活啊,在荀渊眼中什么狗屁苍生啊,若不是天界那些老家伙,还有那岐栎老家伙的绝情,黎落怎会香消玉损。
无力的他被阻挡在神殿之外,他亲眼目睹了黎落的坠落,什么算撕心裂肺,心一下子落空那刻就是很好的答案,黎落那眼底的一片冷清更是刺痛了荀渊的心。
之后黎落的身形消逝在那片绝崖,每消逝一点身形的时候,他的心就像被人割了一刀,无助的他只有奋力奔赴去绝崖处,他始终不及黎落消逝的速度。
无力的荀渊跪在地上,努力伸手挽留一丝黎落的神识,他从小到大不曾落泪几次,那日他哭得撕心裂肺,声音沙哑的他依旧喊着黎落这几个字。
他的挚友就这样毁于天火中了,还是毁于自己的迟来,黎落等不来他最后的救赎,他赶不上最好的时机。
黎落选择为大义苍生,他的确可能逼迫她,可寒潭花的迟来始终他抹不开的伤痛,他也不知道寒潭花可否治愈黎落,但是他就是迟了,迟了,这就是最大的错误。
追忆起过往的荀渊眼眶湿了,他淡淡地讲出“雨雾真重啊,眼睛都湿了。” 他如视珍宝地掏出怀中的寒潭花,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每片花瓣。
这次他没有迟了,唯一的遗憾不是数万年前的时候,悲寂的他饮起来了桃花酒,若是往昔他也曾和黎落一同饮此酒。
桃花酒并不能多醉人,只是饮者欲醉罢了,淡淡的酒香也伴着几分花香,粉色的酒体一切都让人垂涎欲滴,黎落喜欢此酒的香甜可口。
不知酒喝多了是梦还是幻想,不过都是虚有,梦中的荀渊依旧赴约和故人饮酒于此,此酒不知是荀渊的痴心妄想还是有愧,他与黎落以桃花酒作为践行离别之酒。
他愿沉醉于其中,至少虚有中他不曾想起黎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