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庭恩典日。
消瘦的马形生物在简陋的巢穴内慢慢爬起,抖了抖尾巴,睡得不错,体内能量恢复到能工作的程度。
走过一段长长的路程后,它来到一处巨大的广场。与往日不同,最多有三眼睁开的生物聚集,围绕着与它们差别大到几乎不像一个种族的雄健生物——有高贵血统的强大武士,雷霆的宠儿,庆典时王朝的守卫者。
只有一只眼睛的大筒木斑转动头颅,好在非常狭窄的视野下看到更多。
它们的毛发间有雷光闪烁,比暗夜中的星辰更美丽,昂着头颅,神气又自信,态度却很温和。
在近处站了片刻后,它被后来的同族们挤出,只来得及听到武士们赞颂王朝诗歌的中间几句,但没什么可遗憾的,下个恩典日总会再见——是时候工作了。
它由场上腾空而起,穿过一层黑云,在云上无边的平台停留,头顶是由更高处慢慢荡下的一团团灰色烟气。
大筒木斑咬住其中的一团,驮在背上,继续上升。那东西起初轻飘飘,但变得越来越沉重。在接近这副躯体的极限时,它抵达一片汹涌着的狂躁云海,轰鸣声低低翻滚,自王朝之初活跃至今。
它侧过身体,脊背上的黑块掉入一处小型风眼中,而它直直地坠落下去,比那东西更快,片刻后摔在平台之上,险些砸到一头有两眼睁开的同族。那生物发出短促的啸声,看向它的独眼,摆了摆头,叼起一团烟气上升不见。
重复。做完略少于平日的工作后,大筒木斑折身回返,在路上与看起来精神不错的几头同族错肩而过——今日允许更久的睡眠。
它穿过庞大而无序的的聚落地,进入它被挤压到边缘的巢穴,紧贴极为危险的王庭高墙。应该向负责的武士报告的,但它没有那么做。
大筒木斑陷入睡眠。平常地醒来时,离要去工作还有段时间,但有件事情吸引了它的注意力。巢穴破了一角,露出一块漆黑的云墙。
它伏下身子,前蹄轻轻敲击着地面,心中踌躇。
会死。
只有那些获得过祝福的古老家族能活着通过——我会死。
也许那正是我想要的?
凭着那一刹的恍惚,它将自己投入那裂隙,倒在云墙的另一侧。
塌陷的脊骨上隆,顶起它薄薄的表皮,传来细微的痛感。
它从地上爬起,呆滞地望向面前的一切——王庭花园最偏远的一角,充沛的雷霆由涌动的黑色云海降下,比庆典时巨大千万倍的电蛇狂舞,无尽蛇吻下开出极尽纯洁的百合花。
喜悦。
无上喜悦与雷鸣声一同在心底炸响。能量涌入体内,来不及思考,不想思考。
它试探着走了走,开始奔跑,迈开四蹄,越跑越快,越跑越快,吼声响在雪白的王庭。
大筒木青年在自己的房间睁开双眼,舱内的一切正蒙着一层淡淡的迷梦般的蓝光。他慢慢眨眼。
银白发色的美女站在透明的幕墙边,正吃着什么,舱外是一颗燃烧着的巨大蓝色恒星。他们正在无边宇宙中继续航行。
转过头颅,吞咽,美丽的脖颈颤动。她向他伸出一只纤细的手,几颗黑色停在那苍白的掌心。
“吃掉。这是概念大筒木的食物,对你也有好处。”
他取过一颗,吞入腹中。
能量的味道辛辣,带着些微莲子的苦涩,余味停留,他想起在那片火海中茂密的莲田,独眼的马形生物向他露出奇异的笑容。
“斑,为什么要那样做?那头不过是它们中最低级的,不需要怀疑。你在它的记忆看到了什么?是愉快的经历吗?”
他沉默着。
“啊,不要太在意。辉夜和我曾担心你不喜欢大筒木获得食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