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水道系统工程动工了, 作为一个高规格的工程,当然会有相配的动工仪式——大众和上流社会对这件事的关注是不一样的,以大众来说,至少这个时候对这件事关注不足, 而上流社会却相当关注。
然而可以想象, 这种情况会随着工程的进展完全逆转。
普通人此时对下水道系统的漠不关心, 是因为他们并不能意识到这件事对自己生活的影响。站在薇薇安的角度,她知道下水道对一个城市的意义, 但这是站在现代人的常识基础上做出的简单判断。以这个时代的普通人认知,则有另一番判断。
哪怕是因为下水道系统工程获得工作的工人,恐怕也只拿这当作是普通工作, 和他们过去为教堂、交易所做工没什么不同...简单来说,就是一份工作罢了, 没有别的意思。
而上流社会, 他们是有可能在这次的工程中标瓜分利益的,所以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场盛宴, 这也是他们关注的原因...动工仪式的晚宴上,来了很多大人物, 也是基于此。
至于说未来,可以想见, 当利益逐渐瓜分, 宴会快结束了, 大家当然是曲终人散。可那个时候, 下水道系统对这座城市的影响才会显现...有些事,报纸会说,有些事不用说,住在城里的人也会有感觉。
所谓‘常识’很多时候就是来自于‘经验’, 也不一定需要理论学习。
当然,那是以后的事,在开工仪式的‘此时此刻’,中心只会是一群上流社会的小姐先生们。
衣香鬓影、纸醉金迷。
在一阵交谈中,有人敲响了香槟杯,开始发表‘演说’。这样的演说往往非常简洁,几句话就结束了,而结束之后,晚宴才真正开始。
“说到这次的工程,就不得不感谢公爵了,正是因为他的高瞻远瞩,以人民福祉为念的高尚品格,力主推动此事,才有了今天的结果呢。”刚刚进行过演说的本次宴会的主人,也就是美林堡市的市长先生,笑着站在霍夫曼身旁,对其他人说。
其他人当然也很给面子地说了一些恭维的话,只有被恭维的当事人本身,并不为这些恭维所动——某种程度上,霍夫曼并不觉得自己真的是高瞻远瞩、品格高尚,因为他很清楚,自己最初选择做这样一件‘吃力不讨好’的事,只是想要完成另一个人近乎天真的心愿而已。
相比起此时众人或真或假的赞美,他更希望......
“我的朋友,您看起来可不大高兴啊?刚刚得到了这么多人的赞誉,被认为是英雄人物,这都不能使您高兴吗?还是您真如传闻所说,是不在乎这种荣誉的、真正的绅士?”在终于能离开人群后,欧文子爵笑着凑了过来,似乎是觉得这很有意思的样子。
“...不。”霍夫曼没有看欧文子爵:“您不必这样说,您应当了解您的朋友,他并不是一个品格高尚,不慕名利的人...只是在这件事上,我的出发点,和所有人想的都不一样,所以......”
“所以受之有愧?”欧文子爵忍不住笑了起来。他也赞同一点,那就是霍夫曼绝没有那么‘超然’‘纯粹’。说实话,他要是真是那种老好人,是正统的绅士,那他绝不会有今天的成就。
他是已经掌控权力的人,而在权力的战场上,纯粹的好人是活不长久的。而他既然是胜利者,本身就说明了很多东西了。
霍夫曼没有回答,但其实也不是‘受之有愧’,更准确地说,应该是‘不在乎’——即使是一件重要的事,可只要和自己‘无关’,人也会下意识隔离。
欧文子爵发现霍夫曼有些心不在焉,挑了挑眉:“你在看什么...今天有你关心的来宾吗——啊,我知道了。”
简直像是抓住了老鼠尾巴的猫一样...其实欧文子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