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夜鸦雀无声,风平浪静。
天还未亮,月融便起身回院了。自然,亦是由晏云枢一路护送。搞得她一瞬间想着,自己是否还是个幼童,来要人接,去要人送。
院子已被清理干净,半点痕迹不漏,全无血腥异味,屋子里还焚着好闻的香,像是他身上的味道。
不得不说,有人从细微之处关怀的感觉,实在不错。
于泰山的第二日,亦是斋戒的第二日。清汤寡水,食不知味,着实令人难以下咽。
月融只觉如嚼蜡,一边还作一副虔诚幸运的模样,随道人默念祝祷之词,眼神倒是一点都不老实。
柳蕤荷经昨日一吓,倒是老实了许多,头都未曾抬起,更不用说打眼来瞧她了。
只是皇后自打病后,就未曾展颜,亦或是说,她从进宫起,就从未真心笑过。
一个二八年华的娇美少女,去服侍一个已近不惑的半老男子,任谁都开心不起来吧。
宫中旁的妃嫔都已入宫许久,她能服众已属不易。何况,她还得了个只小十岁的太子,再后来,她还有了自己的孩子。
可皇帝倒好,丝毫不曾关心过才刚生产的她,亦不曾关怀过他的幼子。哪怕是于她生产之时,他仍流连在那些莺莺燕燕的床榻之上。
那时她便发现,靠一个男人的垂怜,是得不来地位与尊重的。她得争,像她入宫之时长兄说得,得争出一片天地来,保京都柳氏不衰。
自然,柳氏便需要有更多的女儿,嫁于皇室宗亲、朝廷重臣,而柳蕤荷,便是她亲自为太子安排的。
她美丽却愚蠢,心狠却少智,最重要的,她只是柳氏旁支的女儿,过继给了长兄,才得了这许多年的荣华富贵。她比谁都知道,听话有多重要。
可惜,到底是胆小了些,手指上不过一道小小的口子,就被吓破了胆。好在就算是害怕,她也不会老实就对了。
“赐符水,除秽气。”
檀木杯盘进上,自首座往下一一分下。月融瞧着那杯中灰烬,有些反胃,以袖掩了半面,预备着微呷一口蒙混过关,却不防身旁那婢子撞了她肘部,一时呛了一大口进去,余下得便被淋淋漓漓洒了一身。
“奴婢不小心,冲撞了公主殿下,请公主恕罪!”那婢磕头磕得清脆,引得席间众人都瞧了过来,月融只觉无语。她还什么都没说呢,就显得她像要杀人了一般。
婢子不懂事,她可不能不懂事。毕竟她瞧着晏云枢的神色,怕是她要有丁点不悦,这婢子便能无声无息地成个死人。
“这符水福盛,昱宁福薄,竟是接不住呢。”月融不管那求饶的婢子,朝上首伏低,“这婢子也是无心,陛下就小惩大诫,饶过她吧。”
想让她做坏人,做梦去吧。
元嗣桢一摆手,自会有人处置妥当。至少,这婢子不会在祭祀当下遭用刑处死,她便有时间好好去审问一番。
为何会犯如此幼稚愚蠢的错误,又或者说,为何要故意引她湿了衣裙。
“陛下,请容臣女更衣。”月融出殿,便另有一宫女适时上前,引她前去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是哪个宫里的?”月融一路走得不紧不慢,倒是引得那宫女频频回头。
“回公主殿下,奴婢燕儿,是通天观伺候采买的宫女,因得席间人手不够,才得了恩典来前边伺候。”
说着生怕月融没跟上,又回头瞧了一眼。
“你要带本宫去何处?途中这么多屋子,不可更衣么?”一路走着,连平日里洒扫的宫人都不见踪影,便是再迟钝,也能瞧出端倪。
然月融走着走着,却觉得莫名有些昏沉,连带着看这周遭事物,都带着天旋地转起来。
燕儿脸上露了一丝惊慌,而后又是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