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过让她等等他的,也许眼下对她的冷淡,也是迫不得已呢?也许等到他扬眉吐气那时,他便会像往常一样对她温柔以待。
可是她到死,都没有等到那一天。
只是在她再一次面对他亲手递来的毒酒时,她却不再像曾经一样,万念俱灰地饮下鸩酒,而是陡然出手,拽住了他的领子,在他惊诧恐惧的眼神中,将那杯鸩酒灌进了他嘴里。
可是,她怎么还是死了呢?她看着自己躺在乱葬岗的尸体,还是想不明白。
尸体腐败,淌着恶臭的尸水,引着蛆虫啃噬,恶心极了。月融飘飘摇摇,转身便去,又看见了些她不曾见过的景象。
她看见寄渊与晴融,还有早已憔悴佝偻的蓝蕙和,戴着沉重的镣铐走在流放的路上。
那些差役的手脚不干净,要去撕扯晴融身上因肥大不已而松松垮垮的囚服,被寄渊挡开了。
差役们生气了,一手便挥开了寄渊,几番动作之下,那松垮的囚服便成了碎布。晴融蜷缩成一团,连蕙和都不曾逃过。
寄渊被打得血流不止,她想去替他挡开,却眼见着那些拳头穿过了她的身体,落在寄渊的头上,看他闭上了眼。
晴融与蕙和不堪受辱,咬舌自尽,她大喊着要阻止她们,却发现她们似乎听不见她的呼喊。
原来他们未曾活着走到要流放的地方。
她还看见喜乐抱着她的牌位,一路往城外跑着,却仍是被那些军士追上,刀刀砍下成了烂泥。牌位也不曾幸免,混着血肉烂在了一处。
他的一条命,只是为了换她一方牌位吗?
她还看见小花跪在她的坟前,不敢为她立碑。她被葬在此处吗?她的尸首,被小花安葬了吗?
她忽然觉得自己神思错乱,再瞧时,小花却哭喊着伏在这坟堆上,以肉身挡着那些军士挥来的长刀。
小花死了,血肉浸入了她的坟堆。军士们掘开了坟墓,里面只是她的一套衣冠。
那她的尸体在哪儿呢?她忽然想起了乱葬岗,飘飘摇摇地回去,却找不到自己残缺不堪的尸体了?
去哪儿了呢?月融苦思,似乎想起,也许是晏云枢,自北而来,为她装殓了尸体。
她觉得自己越来越轻了,也许是要轮回了呢?这种阴阳之事,她未曾见过,但她看那些话本子里,似乎都是这样说得。
入土为安,魂灵超然,阴使摆渡,轮回转生。
可是,为什么没有阴使来接她呢?难道是,她不曾入土为安么?
那晏云枢,带走了她的尸体,究竟做什么去了?
她这样想着,便看见了晏云枢。她似乎是躺在床上,看着他满头白发,在细细地为她擦拭着身体。
水汽落在肌肤,她敏锐地感觉到,自己似乎全身赤裸,本能地想去遮挡,却发现自己没法动弹。
她意识到了,自己仿佛只是一具尸体。
那他这样满眼深情的看着她残缺不堪的尸体是要怎样啊喂!
你不快些下葬,我怎么去投胎啊喂!
“早知如此,我便不会留你一人在昱国。”
“就算你恨我,我也会把你带回北涯。”
他呢喃轻语,凑得更近了,那浅淡的唇,轻轻印了一吻在她不知道还是否健全的唇上。
她心中惊诧,脑中的弦好似断了,再反应过来,她再看见的,便是一头青丝的晏云枢。见着她醒来,紧绷的肩线终是松了下来。
“变态......”连尸体都不放过!她还觉得恶心,却只说得出这两个字,因为她头脑昏沉,往旁一偏,便又睡了过去。
徒留晏云枢笑意僵在了脸上,瞧她无碍,便作了一面冷色,转头看着一旁捣鼓着一团瓶瓶罐罐的人,竟是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