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出门,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面相平平无奇,身形也平平无奇,可她就是觉得,这人瞧着眼熟得很。
她身子一动,便要跟去,却见那人回头,浅浅瞳色撞进眼眸,留下一个笑意,便随着一妖妖娆娆的姑娘进了屋。
除了晏云枢,谁还会有这样一双好看的眼睛?
他怎得也来了这红楼?难道也是有什么事要做吗?
理智告诉她,她应该相信他的,可心内莫名的酸意,正在催着她赶快跟上。
万一他把持不住,跟人被翻红浪了呢?反正自己带了刀,气急了就将他剁了。
哪知她才走了两步,便被楼下老郑叫住了。
“小枢兄弟,完事儿了啊?”老郑笑得极其猥琐,几步上楼搭着肩膀,下细瞧着什么,“老哥们儿可瞧你许久了,不愧是年轻人啊。”
月融嘿嘿一笑,顺话便接:“一般一般,主要是那姑娘太劲了,小弟我初次来这宝地,颇有些把持不住。”
说着干笑几声,只觉膝盖疼得厉害,走来有些发软,倒是应景:“等下次有空,郑大哥可记得还得带上小弟嗷?”
老郑爽朗一笑,自是点头答应,拍了一张银票于案上,黑压压的一群人便这么离去了。
腿软的她,倒是与老郑勾肩搭背一路,没那么费劲了。
几番探查间,影卫来报,说是那已失踪的药铺医士于幽州红楼有一相好,每月里赚得银子,怕是有半数都得花在她身上。
晏云枢红楼一行,自是来探听消息的。
不过他瞧见月融一身男儿装扮,倒是有些意外,仿佛又见到了她于京中混迹花街柳巷的模样。
他回头望她,无酒气、无大碍,略略放心,随着老鸨进了那屋子。
这世间无花可有百日红,青楼更甚。花苞含苞待放时,忙着催红催熟,好让花儿早些开到最盛最艳之时。
花儿开得早了,却会凋得更快、败得更狠。
可那有什么要紧?一朵花败了,还会有数不尽的花在盛放的路上;一个人老了,仍有数不尽的年轻女孩儿存于世间。
不会有永远盛放红艳的花,但这世间总有正在盛放红艳的花。
青楼是这样的,熙熙攘攘的所谓恩客亦是这样的。他们不会去想花败了该如何,他们心中永远只会有下一朵花儿,从不会特意为某一朵花停在某一个地方。
若能在这往来过客中碰得一爱花之人,该是何等庆幸之事。往后无论花开花败,都能有一个依靠。
华香觉得,药铺里的那位掌柜,便是她的依靠。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,只知他有一间药铺。
她是在一日清晨见到他的,那时正是楼里姑娘们每月看诊的日子。
妈妈对姑娘们好,每月都会请来医士为姑娘们瞧瞧,若有什么疾病,也好早些医治,免得落了病根。
可楼外的人们,终究是瞧不上她们这些姑娘的。那些大夫就算是看在银子的份上前来问诊,眼里的嫌恶却是掩不去的。
然而嫌恶归嫌恶,把脉的手,倒是一点都不老实。
只有他,永远都是和和气气的模样,替她们把脉时,也是规规矩矩地垫着细纱,轻言细语地给姑娘们说着嘱托。
也许从那时起,她便开始情不自禁地留意他了。
青楼女子平日里出不得楼,她该如何能瞧得见他呢?便是能告假去寻,她这样的身份,怕也会污了他的门楣吧?
也许上天听得见她的思念,几日后,他又出现在了红楼大堂。那时的她,正站在二楼,带着谄媚的笑意,招揽着恩客。
瞧见他时,她面上的笑便挂不住了,平生第一次,她有了想逃的冲动。
可他也看见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