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阴荏苒,几天过去,年夜就到了。
在这个举国欢庆的日子里,大街小巷张灯结彩,集市里也是人来人往的热闹非常,整个长邺城到处都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氛围,唯独王宫后山的秦府一如往常,别说喜庆了,简直连一点红色都见不到。
更不可思议的是,过年时节这般寥落,府里也没有一个人觉得反常,迎生依旧每天站在墙头俯瞰长邺城,有时傍晚时分会听到他温和的嗓音传来:“少主啊,那个小驯鹿又来给你送东西了。”
秦东牙也就例行公事地应一声:“知道了。”
迎生口中的小驯鹿便是鸢遥。
自从秦东牙在猎兽场受伤后,鸢遥就时不时来给他送药送吃食,甚至还送过活鱼鲜菜,好像生怕他活不下去一样,但她每次来都不敢露面,总是悄悄地把东西放在府门前就走,这当然逃不过迎生的眼睛。
迎生曾开玩笑说:“再这么送下去,她就要把自己送给少主了哟。”
“闭嘴。”说是这么说,秦东牙也没有去阻止她,因为他不习惯主动开口去说这些事情,就像他对秦书流,七年过去,好不容易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,他却对他视而不见。
而秦书流则表现得毫不在意,他和在别人的府邸里一样悠然自得,令人丝毫不觉得他曾在这里生活过十六年,况且,对于这座府邸而言,秦书流早就已经死了,这里没有留下一丝他存在过的痕迹。
秦东牙和他说的话很少,看到他,会冷漠地把脸转开。秦书流也不在意,他一个人燃起炭火,倚在矮桌旁煮茶或者是闭着眼睛待上一天——在秦东牙的房门口。
“这里房间很多,你没必要一定待在这里。”秦东牙冷冷地斜了他一眼,只见后者撑着头,慢悠悠地说:“大人买下我,我自然是在大人的房间里啊。大人不喜欢的话,我出去好了。”
说完却动也不动,仍旧盘坐在矮桌旁慢慢地喝茶。
秦东牙脸上的寒意更重了。“不要叫我大人,我是你弟弟。”
“弟弟?这样叫好吗,”秦书流淡淡地说:“这府里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。”
刚说完,就有一个家仆端着一个大砂锅走了过来,秦东牙只得闭口不言,待那人上齐饭菜退下之后,他才轻声说:“今天是年夜,我让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烫锅。”
秦书流笑了笑没说什么,夹起菜就往锅里扔去。这时,迎生忽然说了一句:“今天是来了就舍不得走么,要不要进来吃个饭呀?”
秦东牙抬头一看,只见门边溜进来一个人,那正是鸢遥通红着脸战战兢兢地说:“我……我不是故意躲着的,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怎么样了,怕被别人看见……”
“怕什么,这么冷的天,那些下人都懒得过来看一眼。”秦书流说着举起筷子朝她招呼道:“过来吃吧,大过年的还跑来这里真是不容易。”
鸢遥怯生生地看向秦东牙,见他既不同意也不反对,想了想,慢慢地挪到他旁边掏出一叠剪纸递给他说:“过年了,给你做的……”
秦东牙直接拒绝了:“不要。”
“瞎说什么,”秦书流一把拿了过来,边吃边给她夹菜:“这府里灰蒙蒙的,贴点剪纸多好。来,吃菜。”
迎生不由觉得好笑:“小驯鹿你看,我们府里这个男伶是不是比少主和气多了呀。”
鸢遥低着头不敢搭话,秦东牙瞪了迎生一眼:“说够没?好好吃个饭这么难?”
“可是少主,我们什么时候吃饭不能说话了?”
“就你话多。”
“行了,都少说两句吧,唔,这个肉好吃,大人尝尝。”
“我不喜欢吃肉。”
“少主可真挑食。”
“你闭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