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结婚的那天,我买了一张机票,跨越了一万五千英里,十三个市区,只为了躲避他结婚的消息。
安城里,除了爷爷,没人知道我失踪了,除了苏若芙,没人知道我为什么失踪。
飞机上,我看到一张遗落在角落里的笔记——
“Love is a touch and yet not a touch.”
爱是触碰又收回手。
我从我十二岁到二十二岁的光阴里,这十年,从此以后,只能把回忆封存。
人生不过怨憎会,爱别离,求不得。
茫茫人海中,我们都不算世间罕有。
半个月后,林楠带着人在国外找到我,林楠说:“小姐,跟我回去吧,最起码你听一听院长跟你解释,他也是为难。”
我虽然不愿意见他,但是并不想让林楠为难,我乖乖的跟着林楠回了江家,我看着主屋沙发上的江问和苏若芙,我紧紧攥着手,指甲嵌进了手心里泛出丝丝血意,我终于开了口:“哥,嫂子。”
我看到江问的身体一紧,看向我的目光中带了怒火。
怎么?难不成,你结婚了我还要继续留在你身边吗?
虽然在这个圈子里,这种事情并不罕见,可我并不想糟践自己。
于是我跟爷爷商量着想要搬出去,我说,我想要过一段独立的日子。
爷爷起初并不同意,经不住我软磨硬泡,终于将爷爷说通,我离开老宅之前,江问恶狠狠地说:“南桑榆,你就算死也给我死在江家。”
我说:“好,那你娶我,我就死在江家。”
我走出老宅那条街,用手里仅有的钱买下了未晚,那前几年,他一直等我的地方。
我走出了老宅,走不出回忆。
他听说了失去孩子的事情,把我带到竹园,我承受着他发泄在我身上的怒火,他一遍遍的问:“南桑榆,谁把你教的这么混?”
我看着他的眼睛:“哥,你要把我变成人人唾弃得的第三者吗?”
直到我嘴里有血腥味传来,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,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咬破了谁。
直到最后我晃晃荡荡的走出竹园,江问说:“南桑榆,这是我的婚姻,我们两清。”
十年时光,我只换了一句他的两清。
这样也好,我死心了,总好过没有任何答案将我撇下。
后来的两年,我一直没有见过他,我躲开一切跟江家有关的消息,躲开爷爷一次又一次打过来催我回家的电话。
直到这个圈子里的人传出风言风语:“江家的养女白眼狼,长大了便不肯回去,白白瞎了老爷子那些年对她的宠爱。”
无所谓话被说成什么样,我总是不敢回去面对老宅的一草一木。
特别是记忆中那棵海棠树,我以前总爱在那棵海棠树下江问回家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直到,我再也等不来他回家,再也等不来他。
我看过一本书说:“当你要离开一个地方,你必须以决绝的姿态离开,永不回头。”
这些年江问教会我的,只有心硬。
这个城市里的人永远是各过各的生活,原本不少我一个。
那棵可怕的海棠树还在,我没能等到它再一次花开。
我也无数次想要去看一看老宅的那条街,可眼前的路明明是以往回家的路,多少人忙忙乎乎加班熬夜,只为了有一个归处,可从那时起,我便无处可归,无家可回。
我在未晚里苦熬,逼着自己不看过往,人这一辈子最难地事,不外乎情之所终求而不得。
人啊,这一辈子能付出的热情也就那么多,可惜时光不饶人,岁月的车轮轰然碾过,说什么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