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江陵不假思索,第一时间挡到了陈半生身前。
他一生循规蹈矩,但尤其看重信义二字。
当日遴选,他曾经说过要护着少年周全,即便今日万剑加身,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。
“江陵!你疯了!”
李春山神色焦急。
“如今李三秋已经不是你的师弟了,你逞什么能!”
李江陵护着身后的陈半生,喉咙里一阵发苦。
当年此处,李三秋又何尝不是如此。
千夫所指,众口铄金。
剑庐少了李三秋,世间多了无名。
当年自己一时软弱,未能帮得了自己师弟,现在绝不能退。
誓言这两个字,真的好沉重啊。
想到无名远去的落寞背影 李江陵心中阵阵疼痛。
“我说过,会护这少年周全!”
李江陵毅然道。
“况且这少年并未隐藏修为,他天生拙骨,一身死脉,根本就没有修炼的可能!”
“那他如何赢得了慕容!”
李向晚骤然发问,他比谁都想知道真相,这事关他这一脉的尊严。
“赢了又如何,区区慕容渊,有什么不能赢的!”
陈半生轻轻推开李江陵,再一次站到了所有人面前。
“荒唐!你以为你是谁!”
李向晚那一脉的弟子纷纷出言斥责。
“慕容师兄何等天赋,何等家世,难道比不上你?”
“要么就是智剑,要么就是妖术,反正不对劲!”
“这少年来历不明,居心叵测,当诛!”
一字一句,嘈杂无比。
但字字句句都说进了陈半生心里。
他极少愤怒,但这一次,怒火几乎焚烧了他的神智。
“什么天赋!狗屁家世!和剑道有什么关系!”
陈半生缓步向前,走到问剑厅中间。
手中的人间沉默着,像是被奴役压迫了无数年的芸芸众生。
只因为自己出身低,天赋差就没有资格用剑吗?
他红着眼,缓缓举起手中人间。
“舍去修为,只论剑法,剑庐众人,谁可挡我!”
……
安静,死一样的安静像一阵风,席卷了整个剑庐。
明月如许,银纱垂暮。
一名白衣老者斜靠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。
酒壶中的酒已经喝了大半。
他望着那轮明月,和百草丰茂的剑庐,喃喃自语道:“多少年了,剑庐终于多了一个有趣的人。”
白衣飘飞,诗酒而歌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
“这少年原来是个疯子,这是什么地方!这是剑庐!”
“得多狂妄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!”
“辱没剑庐,当诛!”
片刻的安静之后,剑庐所有人都在笑。
笑眼前的笨拙少年,笑他的一切。
“任你笑,我在此处,人间亦在此处。”
陈半生脸上泛起一抹微笑。
月色好温柔啊。
若此刻在西顾,自己应当在干嘛呢?
想来应该是和小安子爬到大户人家的屋顶上,看满天星月。
如果有机会从厨房顺点酒肉,那就更好了。
一样的月的斜照着,不知西顾城的人还记不记得他和小安子。
“这般嚣狂!”
一名中年剑客持剑上场。
此人身材不高,相貌忠厚,但一对眼睛却寒光四射!
更可怕的是,他脚步所过之处,虚空中全都结了一层厚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