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子衿本以为自己会被游街示众,伍英雄则在沿途安排了一些“义愤填膺”的百姓,准备以臭鸡蛋、烂菜叶向自己公开处刑。不曾想快到市区的时候,赵县尉让他进了马车,自己则骑马前行。
上车前,梁子衿向赵县尉拱了拱手,以示感谢。赵县尉微笑道:“少年,你如今只是嫌犯,未曾定罪,此举是为了不引起民众的误会。”
未经法院依法审判,任何人都不得被确定为有罪。这是现代法律的精神,想不到赵县尉有此觉悟。想到这里,梁子衿不禁油然生敬。
马车迤逦而行,梁子衿端坐其上,两旁各坐着一位膀大腰圆的官差。他友善地向两人笑了笑,便闭上双目,推想刚才发生的事情。
伍英雄既然带官差前来,目的自然是想经官府之手,将自己杀害郭仲宣的事情坐实。刚才有李云溪和辛尖尖在场,自己若要逃走,应该不难。但如果自己真的逃了,杀人的罪名就逃不了了。
当然,梁子衿也可当场指认,那两具尸体并非郭仲宣和曾招娣。因为仓促之间,伍英雄也找不到高度相似的尸体。否则也没必要将两人弄得面目全非。
梁子衿想,伍英雄甚至会盼望着他当场否认尸体的身份,进而说出郭仲宣和曾招娣的去向。这样一来,官府就会派人去召二人回杭州作证,而伍英雄就有一百种方法把假的变成真的。
就是看穿了这一点,梁子衿才大大方方的束手就擒。
伍英雄应该早就派出人手去追查郭、曾二人的下落。而接下来,他一定会给官府施加压力,迫使自己早日认罪。
而梁子衿认罪之日,就是他丧命之时。根本不用等到朝廷刑部审核,他就会死于非命。
梁子衿如今的难处在于,他只要指认出那两具尸体并非郭仲宣和曾招娣,就可以在很大程度上为自己洗脱嫌疑,但为了郭、曾二人的安全,他只能装作不知。
令梁子衿欣慰的是,伍英雄虽然阴险狡诈,却最是爱惜羽毛,不肯沾上一点儿麻烦。因此可以推测出在认罪画押之前,自己的安全应无问题。
此外,看赵县尉的行事风格,应不会被伍英雄牵着鼻子走,或许是一个可以争取的对象。
想到这里,梁子衿心下稍安,开始不再推演,而是真正养起神来。
不知过了多久,梁子衿恍惚之中,心中渐渐生出一些莫名的情绪,担忧、恐惧、愤怒、愧疚等感觉接踵而来,互相交织。他正不知所措,忽然一股决然的念头如雷霆一般重重落下,将此前的种种情绪一扫而空。
同时,一幅画面涌现:一室一灯,一对夫妇在灯下执手相对。男子面貌与赵县尉甚是相似,却较后者年轻、挺拔许多。女子面目端庄,眉目间尽是担忧之色。
只听男子对女子说道:“夫人,你明日一早便带着孩儿回岳父岳母家,为夫则留在这里与他们决一死战。”
女子叹道:“夫君,你隐忍多年,为何不愿再忍下去呢?再说,你能斗得过他们么?”
男子说道:“我已蹉跎半生,仕途无望,本也不愿与他们撕破脸皮。但他们这几年来的所作所为,实在是已突破了做人的底线,是可忍孰不可忍?你放心吧,我已将他们作恶的证据藏在一个极端隐秘之处,只待朝廷派来钦差,便可将他们一网打尽!”
女子似乎还想说什么,却没说出来,只是点了点头。
这时,门外有人来报,说朝廷钦差已到,请赵县尉速速迎接。赵县尉心中狐疑,却还是让夫人帮他整理仪态,但夫人却已消失不见。
赵县尉匆匆来到庭院,一老太监上前宣读圣旨:赵县尉举报有功,擢升为县令。
赵县尉又喜又惊,双手接过圣旨,忍不住轻声询问,为何自己奏折未报,大事已成。
老太监哈哈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