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果左右两边的人,赵县尉也见过数面,识得他左边身材瘦削高挑,却因为低头哈腰,结果比张果还低了半头的人,正是杭州长史田滔。张果的右边是团练使孟强,他身量中等,面色蜡黄,虽也刻意比张果落后半个身位,但并无丝毫谄媚之色。
张果为人向来唯上不唯下,对上级官员,可以表现得比田滔还要不堪。对下属官员,则时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。此外,争功委过,不敢担当,更是杭州两级官员暗地里对张果的一致评价。
张大人来得真巧,赵县尉心中腹诽,面上却浮现出笑容,迎上前去,弯腰施礼,口中说道:“下官见过府尊大人、田大人、孟大人。”心中想着,张果定是先来一番劈头盖脸的呵斥,无非什么自作主张、僭越之类,杀杀自己的威风,逼得自己将首功乖乖奉上。
他已做好了准备,心想就算大部分功劳被张果夺去,剩余的部分,也足够自己升上县丞,甚至是县令,当下并不动怒。不曾想,张果一见到他,脸上竟露出难得的笑容,不但双手将赵县尉扶起,还顺势握住他的手,赞叹道:“赵大人如此从容,想必已将萧家这块毒瘤一举铲除,本太守甚为欣慰。”
张果的反常,令赵县尉很是一呆,好在他在官场浸淫已久,很快便反应过来,“诚恳”地说道:“不敢欺瞒大人。萧天极困兽犹斗,令下属十分头疼,幸而大人带兵前来,令贼人闻风丧胆,斗志全失,才一一束手就擒。”
张果心想这赵三省被郑易飞打压多年,还以为是块又硬又臭的顽石,想不到今日却如此上道,再加上他有贵人相助,日后想不发达也难了。口中说道:“赵大人不必过谦,有本官在此,谁也夺不走你的首功!”
赵县尉急忙拜谢,心想若你不全部夺走我的功劳,我就千恩万谢了。接着说道:“大人,萧家之事已了,但这贼还有一个同伙,唤作伍英雄。此人沽名钓誉,人皆以为其仁义无双,却是拐卖人口一事的主谋。”
张果闻言眉头一皱,心道这些江湖人好勇斗狠,还有些人武功高强,杀人如探囊取物,不知这伍英雄武功如何,万一被他伤到,那就大大不妙了。这时又听赵县尉说道:“伍英雄家中如萧天极这贼一般,豢养了不少亡命之徒,还请大人下令,派兵剿灭此贼!”
张果一听,心道果然如此,但一时又想不到既安全又可立大功的方法,只得说道:“如此,如此……”
他“如此”了半天,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,好在身旁的田长史深知自己这位上官的心思,当下接口说道:“大人,伍英雄虽名英雄,但在大人眼中,不过一狗熊尔!大人可觅一地,运筹帷幄,决胜千里。”
赵县尉闻言眼睛一亮,心道我正害怕张果去了,不但要分出人手保护,还要防着他处处掣肘,当下说道:“田大人此言甚是,且郑易飞和吴式二人虽已被控制,但仍在百般狡辩,四处攀咬,正需大人前去震慑。不如大人就和田大人前去县衙坐镇,一边审理郑、吴二人,一边筹划,下官与孟大人前去擒贼。您看如何?”
张果一听,这倒不失为一个两全之策。他方才急急赶到萧家,而不是去钱塘县衙,正是怕给那位贵人留下胆小怕事的印象。如今萧家他已来过,赵县尉之言,又合情合理。郑易飞、吴式二人,对自己也有不少孝敬,虽上不了台面,但毕竟有些麻烦,正好趁着这次机会,一并解决。
他虽爱惜性命,但对于官场倾轧,却是轻车熟路。当下便笑道:“赵县尉此言甚是,本官就在县衙备下庆功酒,等你们凯旋!”
与此同时,一间医馆内,李刚被两名学徒按在一把椅子上,兀自挣扎不止,口中反复地说着:“我要去伍家,我要去伍家……”
医馆的大夫不耐道:“不管你要去何处,都要先治好伤势再行。”说完令两名学徒再加把力气,自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