桌面上的手机屏幕已经暗了下去。
陈月进书房时，看到陈晗的视线停在手机上，手呈一个别扭的、往前伸的姿势。
“妈妈，我们这次搬去哪呀？”听到响动的陈晗，已收拾好表情，装作在整理书桌。
“哪也不去，你还是安心住在学校那边，这房子总空着也不好……”
“那你呢，妈妈？”
“妈妈工作忙，以后会更忙，这次有个大项目，还不知什么时候能结束呢。”
陈晗没有立刻搭话，她在等，等陈月开口说，再忙也会抽时间回来看她。
两人沉默相对，以前有过比这次分别时间更长的时候，但陈晗从来没有对陈月有过陌生、局促、试探、不安的感觉。
陈晗手指轻扣桌上一本词典的书角，小心地问：“妈妈，昊昊多大了？”
听到陈晗的提问，陈月只是微怔了下，她点开了桌上的手机，沉默一会后，对陈晗歉意的笑：
“小晗，你那时候年纪小，怕你吃醋，才没跟你说的。”
“本来，今天妈妈也想告诉你的，你长大了，又聪明又懂事。”
“昊昊是我的天使，小晗，昊昊让我感受到了纯粹的幸福，你也希望妈妈幸福对不对？”
原来只是怕我会吃醋了啊，陈晗心开始放晴，主动过去拉住陈月的手，雀跃又忐忑地解释：
“我当然希望妈妈幸福！”
“妈妈，我都长大了，不会跟弟弟乱吃醋，惹你生气的。”
“这次搬家，我可以见到弟弟吗？”
她边说边把脑袋靠在陈月肩上，她没有听见陈月的回复，等了很久，抬起头来，看到陈月的表情很严肃，陈晗听见她说：
“我没有说昊昊是你弟弟。”
“那她是个妹妹吗？妹妹也好……”
“昊昊是男生，”陈月打断她，“你不会见到他。”
陈月把陈晗的僵硬的手牵起来，轻轻握了握，继续说道：
“小晗，妈妈太孤单了，妈妈也很努力了，努力忘掉那个人渣，努力爱你。”
“可是，即便走过了那么多个地方，即便我告诉自己不怪你，可还是发现，这都是将就，是对生活、对命运的妥协，是欺骗自己，这不是我想要的，纯粹的幸福。”
“而昊昊，让我想要成为妈妈，昊昊的到来是美好的，不掺杂任何不堪的回忆。”
“我知道，人渣的事不能怪你，可是，带着你，我坚持了这么多年，已经很累了。”
“现在，小晗，我值得这份奖励，对吗？”
见陈晗一脸煞白不搭话，陈月以为她没听懂，又补充道：
“没有特别的事话，妈妈不想回圣黎了，陈晗，我想陪着昊昊。”
“可是，妈妈，”陈晗往书房天花板眨了眨眼，以防那些会阻碍她沟通的泪水跑出来，她看向陈月时，已是一副讨好的笑，声音却抖得厉害：
“我不会是个坏姐姐的，昊昊让妈妈幸福，那我会对他很好很好。”
“我可以给他辅导功课，我可以教他冲浪，男孩子都喜欢的，我还会打架，谁要是欺负……”
“陈晗！”陈月轻斥一声：“昊昊没有姐姐，你明白吗？”
陈月皱着眉头斥责陈晗的模样，让陈晗想起了小时候她偶尔做错事时，陈月的训斥，小陈晗总是上前搂住陈月的脖子，边道歉边表达爱意。
于是，现在的陈晗，也走向前，把头埋在陈月的肩上，用力地抱住她，想要开口道歉，可一张嘴，哭声先跑了出来。
她语无伦次：
“妈妈，我不做昊昊的姐姐了。”
“你不要生气，我是陈晗，你不要不要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