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个人在其内心深处都或多或少拥有着想要守护的东西。对事物本身的执念总是大于了事物本身的价值。原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,那些所谓的情感会渐渐淡化,然后被遗忘,连同大多数的记忆一起,消失于人间。而事实是,那些我们一直都避而不提的东西只会蜕变成我们身体中的某一部分,成为遗迹。
他轻轻地从后面拥抱了我,像是一种仪式。我们之间的感情需要这种仪式来维持。我到现在仍旧是茫然的,茫然地接受了他的告白,茫然地为他带上了小皮筋,茫然地牵起了他的手,十指相扣。莫名有种熟悉感。可是我记不起来了。
和初恋很早之前就认识了。我们仿佛缺少了表白的这一个环节。初恋先是将我拉入了一个游戏群,里面几乎都是情侣,初恋说要不我们也假装一下吧,我接受了他的假装。而这一假装便假装了三年。刚在一起的时候,初恋便开始坚持每天写日记。我很好奇他到底写了什么,但每当我走近,他总是很不好意思地将日记藏了起来。我那时总以为来日方长,以后一定能看到的。可是当那天真的到来的时候,我与初恋之间的故事也被画上了句号。
他每天都给我准备很多很多糖,好像吃完了以后,生活真的会变得和糖一样甜。我们每天都聊天,聊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以打发这漫长的时间。曾经一个傻瓜问我人为什么要谈恋爱呢,我其实也不明白,或许是精神寄托吧,又或许只是因为喜欢。他好像很了解我,但好像又不是,我们每天依旧需要各种各样的仪式感来维系。比如早安,午安,晚安。比如几块糖,比如一个很轻很轻的拥抱。我们逐渐把这种仪式变得平常。平常地开始,平常地结束。
那时候背特别痛,我谁也没敢告诉,害怕去医院,害怕突如其来的关怀,害怕一场虚惊。只要是一下课,初恋便走到我的座位前,为我揉背。那时候阳光正好,有那么一瞬间,我竟特别希望,未来的某一天,他能依旧站在我的身边。我们都好像特别喜欢说永远,永远喜欢番茄炒鸡蛋,永远喜欢卡尔维诺,永远在时间的迷宫中徘徊。可是我们也常常对永远充满了误解。以致最后我们假装遗忘,假装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。永远成为一个特别昂贵的词眼。
他说我们分手吧,我想我已经找到喜欢的人了,希望你也是。那一瞬间,我竟莫名松了一口气。我仿佛是为了不必再承受这些简单的仪式而感到解脱,又或者是正如他所言,我从未喜欢过他。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寄托。他是我的孤独、骄傲、无望的避难所。我们都一样。孤独地成长,把安慰当作理所应当。明明不应是这样,可是除了应试教育考试拥有标准答案外,其余的都没有。我们以寻找答案为由,且行且珍惜为口号,狼狈不堪地走。我们,真的别无选择。
初恋在日记中写“2014的夏天,不喜欢聊天,没话说的我认识了现在的你,我不知花了多长时间才问到你的名字。那是初遇。”这是第一篇。我读完了后依旧还给了他。我说我们已经不可能了,你一定要好好的,我走了,再见。可是一回头眼泪便止不住地往下落。我真的一点也不难过,只是眼睛有点疼。睡一觉就好了,明天又是新的一天。一切都会被遗忘。
在风中,我喝了许多酒。因而有时清醒,有时糊涂。
偶尔会忍不住地想起初恋,想知道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了,还好吗,有没有如愿以偿。只是,我不能再回头了。我真的好喜欢他,可是,我真的不能再回头了。那份记忆会成为遗迹吗,只会是痕迹吗?不过这样,倒也很好。
我们总是对怀恋有着特殊的情怀,或许是因为其本身充满了特别。或许我们总是受某些外在物质的渲染。“庭有枇杷树,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,今已亭亭如盖矣。”